微微晃荡的马车里,孟婉兮听到路小白如此说,也跟着微微一怔——她也曾用过白奇楠做屋内熏香,怎就忘了这车里的沉香,与贡品并不相同呢?
“咳咳——”孟婉兮轻咳了两声,道:“许是今年新进的款,味道同往年的比有些不一样,也是有可能的。”
路小白对宁王萧熠积怨已久,抱怨道:“那王爷也没少去风月场所,十天半个月的都泡在什么金凤楼翡翠馆的,听曲子看美人,来来回回都不腻。好男儿就该像孟伯伯那样,不耽于女色,而是心怀天下,不贪权势不慕富贵……”
谁知孟婉兮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路小白有些疑惑,追问道:“主人笑什么,小白说错了吗?”
孟婉兮想起父亲,眼里盛着笑意,隔着车帘说道:“孟家乃陵川望族,别看你孟伯伯平日里总爱沉着脸,他可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少爷,仕途顺畅,咳咳......年仅十七便已考取功名,一路高升,哪里吃过无权无势的苦头?”
路小白却道:“可孟伯伯就是不逛青楼,就是真正的好男儿。”
孟婉兮不理他,接着道:“后来,爹爹娶的娘子,也就是我娘亲你孟姨,是江南有名的富户沈逊白的嫡长女。娘亲不仅容色倾城,光嫁妆就有两百多抬,还会养家赚钱,爹得身居高位又不缺钱,为何要贪慕权势富贵?”
路小白下意识地点头,应和道:“也是,当贪官天天担惊受怕,陵川之前有个知府贪赃枉法,结果被查抄家产,数数贪的银子,还没有孟姨经商一年赚的多。”
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回响着。
“不对!”路小白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开口道:“主人,你错了!有权有势却不仗势欺人,不谋更多的权更多的钱,还想着兼济天下为民请命,更是一等一的好汉!”
在摇晃的车厢里,孟婉兮听路小白难得正经地道:“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许多人之所以会劝说自己要清心寡欲、淡泊名利,其实只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所渴望的权势、利益以及享受根本得不到,才说自己不想要。”
孟婉兮若有所思,道:“倒也是,当官的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可封妻荫子的诱惑太大,门生故吏的交情太旁杂,咳咳……古往今来,能抵得住诱惑和人情的,又能有几人呢?”
路小白被认可了,想着主人在车厢里看不到自己,便放心地扬起嘴角,指桑骂槐道:“是吧!找夫君就要找孟伯伯这样的,千万不能找那些朝秦暮楚之辈,什么都有了,还要扎进脂粉堆里消遣光阴,怨这个恨那个,这样的男人最没用了。”
路轻轻听得很开心,只是笑。
孟婉兮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地,回过神来便觉得不对,笑问:“咳咳,我们小白出息了,怎么能说出这样有见解的话来,谁教的你呀?”
“嘿嘿,我自己悟的!”路小白正被夸着欢喜,哪能把功劳让出去,快活地笑道:“主人,过几日便是我十九岁生辰,路小白早就是个男子汉了!”
真是春日好光景,宝马雕车载佳人,驭马扬鞭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