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盛极必衰,我父兄今日官高位重,越容易在官场得罪人,他日孟府落败定有报复之人,我既不得王爷欢心,不能庇护家中,也不该平白给爹娘树敌。”
路小白和路轻轻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路小白主动开口问道:“主人如何断言,孟家不出三年便会衰败?”
“想知道?”孟婉兮笑着问两个憨货。
姐弟俩齐齐点头:想!
孟婉兮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她生来便是给哥哥姐姐当妹妹的,直到救了路家姐弟,她发现自己比路轻轻还要大半岁,当姐姐的瘾便再也停不下来。
虽说的是孟家的家事,但好为人师从来都是年长者的一大乐事,孟婉兮还是掰着手指和他们分析。
“先说说我大哥孟鸿风,他镇守北疆,前两年带领玄甲军与北凉打了几个胜仗,如今北凉已被驱逐到崇虎关北部,胡朔国亦退居漠北,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这两国都缓不过来,北疆算是太平了。”
孟婉兮惆怅道:“哥哥平定北疆有功,军中将士服他,若不尽快卸甲还朝,便有拥兵自重之嫌。只怕召我哥回京的诏书,已经放在陛下的案头了,就差个时机。”
路家姐弟幅度一致地点头,表示听懂了。
孟婉兮便接着往下说:“再说说姐姐,她虽身居妃位却一直无子,一个没有孩子的妃嫔竟能位列四妃之一,其他妃嫔怎能不嫉恨?何况后宫从来都和前朝牵扯在一起,只怕姐姐在宫中处处是明枪暗箭,自保都已艰难。”
“退一万步讲,哪怕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后宫佳丽那么多,这荣宠又能保得几时?”
孟屏君入宫时已二十岁,后来几次晋升位份,也是因为孟家父子的功绩,才有了孟屏君封妃。
“而我爹爹,你们知道的,他只爱查案子剖尸体,你猜他是喜欢当龙华殿大学士,还是回他的陵川做个小小的审刑院使?”谈及父亲孟青山,孟婉兮忍不住笑着摇头。
新皇萧珩岳登基时,朝中局势不稳,急需培植帝王亲信,孟家单凭陵川望族这一条,便已不能置身外于朝堂党派之争,加上孟屏君被纳入皇帝后宫,孟家父子更是心甘情愿地为萧珩岳卖命。
孟婉兮当时年少,还不懂帝王权谋制衡之术,想着喜上加喜,欢天喜地地求了一纸婚书,凭空招惹萧熠多年怨怼。
而孟家双姝均嫁入皇室,一个嫁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一个嫁的是同皇帝一母同胞的王爷,这几年有不少清流上奏折,说孟青山身居高位有外戚权重之嫌,将危及萧氏江山。
不得不说,能在夺嫡之争活下来的皇子,哪怕当不成皇帝,也很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至少,在刚成婚的两年时间里,孟婉兮和萧熠还算恩爱,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好日子。
萧珩岳极擅制衡之术,登基后不过六年时间,朝中大员几经换血,已有半数朝臣为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年轻才俊,已不需孟家父子殚精竭虑地为他奔走,供他驱策。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夫君不愿同我和离,我又不能借力娘家权势,那便从柳玉莹身上入手,让她说服夫君写下和离书。”孟婉兮说到这,有些疲累地敲了敲脖颈。
路小白试探地问:“以前王爷对主人也冷冷淡淡的,主人从不提和离,这次是不是,是不是主人的欲擒故纵之术?”
“欲擒故纵?他都要娶旁的女子了,我还在他身上花心思干嘛?”
孟婉兮冷笑:“我爹和我娘做了二十余年夫妻,爹爹从不去烟柳之地,大哥虽被耽搁了亲事,却也一直洁身自好,我孟婉兮凭什么要与人共事一夫!”
路轻轻迟疑地比划:可屏君姐姐——
“入宫为妃从来不是姐姐所愿,姐姐也讨厌贤良淑德这四个字,偏偏她被封了淑妃。”
孟婉兮冷声道:“世道让男子三妻四妾,却要女人三从四德,是这世道的错。姐姐困在深宫,诸事由不得自己,我若是步她后尘,也困在后宅争斗上,姐姐定会对我失望透顶。”
路轻轻有些羞愧,比划道:是,轻轻晓得了。
路轻轻略一思索,又比划道:主人之前让我们打听江湖神医柳云,路小白今日接到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