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因为最近老往四皇子府上跑,不方便带着付鹏,付鹏就落单了。只是付鹏是个沉闷的人,一个人就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顾韬晦想起要把付鹏引荐给柳先煦的事,就备了礼,让付鹏送过去。同时写了一封短笺,解释了一下付鹏来自雅川,是当地人,如果柳先煦有什么想了解的事,可以直接问他。
付鹏就送了过去,但柳先煦看了短笺,也只是淡淡地寒暄了几句,并未有意接交。而付鹏本身就是一个不主动搭理人的性格,既然对方无意,他也就不再多事,告辞离开。但这副不张扬却神功内蕴的态度,倒是给柳先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已经进入腊月,但宫里传来太后身体不适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年纪大了,身体虚弱,差不多倒计时了。
于是今年年终的大典就暂时不办,等着太后的消息。
太后这边风平浪静,却传来懿贵人有喜的消息,也算东边不亮西边亮,皇家子嗣,生生不息。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一放松,阖然长逝。
于是,京都宵禁,所有娱乐活动停止,顾韬晦也忙着准备太后丧礼的祭品。
太后的葬礼非常隆重,享年七十有三,也算喜丧了。宫里其实都有心理准备,因此办起身后事来也有条不紊。
裕王和辅仁帝是一母所生,两人都为太后守灵,在灵前行了跪拜之礼后,辅仁帝望着悲痛中的弟弟,安慰他道:“你也不必过分伤心,太后是寿终正寝,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让她不能安心离开?”
裕王拭了一下眼泪,哽咽道:“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情不自禁,说起来,母后对你和大哥一向严苛,但对我则一反常态的宽仁,念及她老人家对我的慈爱,很难自控。”
辅仁帝叹了一口气说:“长子于国于家责任都太重大,所以母后以前对大哥严厉,但她对你要求不同,你又活泼讨喜,所以她纵容你也是应当的。”
裕王低着头说:“要是大哥还在,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辅仁帝没说话,气氛就有点压抑。
裕王红着眼睛问:“皇兄准备怎样处理母后宫里的下人?”
辅仁帝说:“按老规矩办吧,如果想去守陵的,就往上提一级,年纪大又不想出宫的,就安置在冷宫中,年纪小的,就分配到别的宫吧。”
于是吩咐了舒公公,这事就算结束了。
灵堂上,太后福寿的画像置于灵前,但如果仔细端详的话,会发现太后的目光有点冷,仿佛这个世界对她来讲已经没有半点的吸引力。
辅仁帝上了三炷香之后,离开了灵堂。
对于懿贵人有喜这件事,顾韬晦问询了两个人。一个是庄太医,当初就是他说懿贵人患有宫冷症,不易受孕。
庄太医说:“太医院一直就在给懿贵人对症治疗,现在看起来,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顾韬晦担忧地问:“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吧?”
庄太医说:“这个说不准,宫冷症的另一大危害是容易流产,我们会全力以赴,力争保住胎儿。”
顾韬晦问:“饮食方面有什么讲究吗?”
庄太医说:“营养,清淡,我们制定一套饮食方案,严格按照方案来执行就没问题了。”
顾韬晦还去问了一真道长,说:“你之前说的给陛下调理身体,结束了吗?”
一真道长翻了个白眼说:“早结束了,不然懿贵人的龙胎是感应怀上的吗?”
顾韬晦就讪笑:“你之前说得那么神秘,我怕还有什么内情有我不知道。”
一真道长不耐烦地说:“我看你好奇心有点重哦,陛下的事,还是少议论为好。”
顾韬晦不屑地回怼:“做人也是你,做鬼也是你,当初让我私下去调查云贵人怀孕的事,现在又让我管好自己的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要来烦我。”
一真道长看顾韬晦真的恼了,就笑道:“开玩笑你也会当真?只是这些事,不要到处宣扬,祸从口出。”
顾韬晦啧了一声:“是你在宫中还是我在宫中,这些事还用得着你来教?你如果真有闲情,把丰贵人的来历告诉我。”
一真道长就不吭声了。
那这样看懿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没什么问题了,顾韬晦也不是一个天生的阴谋论者,如果大家都安守本分,他也不至于那么折腾。
太后下葬之后,宵禁解除,娱乐业恢复,二皇子李恭突然邀请顾韬晦去晴明河上的钟萃舫喝花酒,这着实让顾韬晦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跟二皇子并无交道,上次给的人情都是通过任皞大人递过去的,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二皇子直接赤膊跳到前台来了呢?
虽然疑惑,但还是应承下来,因为没有推拒的理由。
晴明河是京都护城河,但河水蜿蜒流经了城内,并在流晶码头处形成了一段回水涡,水面静止,如同湖面。于是民间百姓形成了在河面建造游舫的传统。开始只是比较简陋的普通人修造的小舟,载着一二客人荡舟河面,吟风弄月。后来就越造越豪华,各大酒楼、茶楼都争相在河面开设一个分部,餐饮业一下子发达起来。
最后入驻的是花舫,而且一来就一锤定音,成了晴明河流晶码头真正的主人。每天晚上,迎来送往的丽人们在巨大的画舫上面如履平地,香花腻粉漂浮在水面上,几乎把这一段河面变成了一个五色的染缸。
每年还会有十大花魁的评选,各大画舫争奇斗艳,参赛选手秋媚春妍,气氛达到高潮。而选出的十美从此一鸣惊人,攀龙附凤,成为豪客追捧的对象。
而钟萃舫,则是晴明河上数一数二的画舫,舫中的姑娘,平均实力高出不少,在去年的十美评选中,力拔头筹,且有三人进了十美的名单,风光一时无两。二皇子能够在此舫内设宴招待顾韬晦,可谓诚意满满。
只是这个人是二皇子,令顾韬晦稍有不适,如果换成三皇子,他则就安之若素,毕竟不突兀。二皇子鲜有流连这种声色场所,感觉就像未成年小女孩偷搽母亲的胭脂一样,不太自然。
当顾韬晦进入钟萃楼时,二皇子已经在此等候了,顾韬晦不敢托大,紧走两步,冲二皇子抱拳一笑,解释道:“因为陛下临时吩咐,耽搁了一点时间,还望二皇子海涵。”
二皇子展颜一笑,说:“顾尚食公务在身,又给父皇办事,小王怎会不通情理?顾尚食请就坐,因故迟到,不用罚酒了。”
说完对旁边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徐娘说道:“请妈妈让雨奴姑娘出来吧,客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