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果是布局的话,这个局属于开放局,会有各种走向,也许幕后之人有不同的应对方案吧,现在的结果,也是他们顺势而为。
顾韬晦想明白这点,再问梁太医:“那梁先生知道在京都,这种飞蚁常不常见?”
梁太医肯定地说:“不常见,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梁太医走后,顾韬晦几乎可以肯定福贵人滑胎的事,就是因为体内白术过量,被人引入了桃汁入体,两者结合造成的。
但比较棘手的是,白术薏米茯苓汤的确是他亲手熬制的,说起来,他间接地导致了这个结果的发生。这岂不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顾韬晦也不禁佩服幕后之人的一石数鸟,即使事情会被人看穿,但投鼠忌器,对方大概率也能全身而退。
那么,还有一件需要弄清楚的事,就是这种飞蚁京都并非原产地,是谁把它弄进宫来的呢?
想到它的原籍是湖广一带,顾韬晦隐隐觉得抓住点什么,但他一时半会还想不通透。
晚间,月牙当空,星河璀璨,还有几天就到中秋了。
这时,顾韬晦收到一个帖子,是一张雅致的雪浪笺,上书:“青娥非怨广寒深,隔云遥叩章台门。”
原来是玉珑夫人相邀,顾韬晦心中一动,突然想通了之前雾里看花的情形,飞蚁一事涉及到遥远的异地,非结构缜密的组织不过完成,那么,上次玉珑夫人提到的瓦肆,倒是有极大可能了。
在去云门故径之前,顾韬晦特地见了方良一面,问了最近巫学义的情况。
方良说:“没什么特别情况,所以没跟你说,每天做家族生意,进货出货运货,还挺勤奋的,如果不知道他从前这么不靠谱,简直会当他是家族顶梁柱了。”
方良喝了口茶,接着说:“夫人也很本份,就守着儿子,最近儿子要进族学了,她还找我问了下送先生什么礼物比较好。”
顾韬晦问:“陌生人没来往吗?”
方良说:“这个要看是什么陌生人,他每天生意场上来往人多,有熟的,也有不熟的,这个就很难盯了。”
顾韬晦沉思着,的确这个不好判断,只能看他有什么新动作了。
于是他对方良说:“如果有特别来往的人,就跟我说一声,另外,他如果有什么新的行动,跟生意没关系的,也立即跟我说一下。”
方良答应了,又说了会青鹮熬养的事,他已经见过四皇子了,对四皇子想自己熬鸟的要求,他同意了,把方法仔细地教给了他,现在看起来进展不错。
晚上顾韬晦见到了玉珑夫人。
玉珑夫人准备了一款新醅,名唤和风醉,洛都名酒,在昭国京都不太常见,有此酒的人家都珍藏着贵客临门才喝。
此酒有些甜腻,适合群芳争艳时饮馔。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酒名和风醉,更是双重诱惑。不一会儿,气氛就微醺了。
一般喝酒,仲青总是有眩晕的感觉,但都还能努力保持清醒,奇怪的是,今天的酒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失去了知觉。
顾韬晦其实一直在观察仲青灵魂的作息时间,大体跟他是一样的,当他睡着的时候,仲青基本上也是睡着的。但顾韬晦一直想找到一个方法可以让他失去意识,但自己仍然清醒。今天偶然碰到了,就看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于是,只剩下顾韬晦跟玉珑夫人清清静静地聊天。
再次提到瓦肆,玉珑夫人说:“这段时间我专门打听了一下这个组织,发现之前还是低估了他们。”
顾韬晦提起精神:“此话怎讲?”
玉珑夫人说:“这个组织起源于北魏,历史悠久,传载百年。但一直不显山露水,在诸国事务中很难见到他们的身影。不过低调并不表示他们影响力不够大,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暗中布局,力求顺势而为。”
顾韬晦沉吟道:“这么说来,我们之前未听到这个组织,恰好说明他们的隐匿手段非常高明了?”
玉珑夫人点头道:“确实如此,他们这样做实是有苦衷,如果太高调,容易遭到各国朝廷的忌讳。历史上他们曾经有过很辉煌的时候,但被朝廷清洗,大伤元气,后来就转入地下。至于他们的目的,只是承接一些订单,提供情报、暗杀、以及谋篇布局的事都做,收价不菲,所以只有达观贵人才请得起。”
玉珑夫人给顾韬晦续满了酒杯,继续说:“但组织成员却三教九流,不拘一格。目前来看,并未介入各国的宫廷政变,或者是介入得不够深,所以并未引起朝廷的警惕。”
顾韬晦若有所思:“如果说巫学义是他们的人,那么他们把巫学义派回来,目的是什么呢?”
玉珑夫人说:“正所谓有长远规划的组织更擅长布局闲棋,所以不可小觑,也许只是随手为之,用意不明,也许是有明确的目的,但不排除临时起意做一些无关的事。”
顾韬晦点点头,同意这个观点,又说:“夫人可否帮我了解一下是不是他们把一种飞蚁带入了京都?”
说着顾韬晦把这几天的调查过程告诉了玉珑夫人,同时告知了自己在这里面的尴尬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