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意外地没有波折。
列车广播道:“还有十五分钟到站。”
“反而更奇怪。”安德烈自言自语道,“如果就这样风平浪静,为什么那些前巫塔学生不开口。”
望向四周,全封闭的车厢再添一分压抑。
骂了句新学的脏话,安德烈提起行李打开包厢门:“反正只是说了发车的时候不能乱走,就算是故意钓鱼也得有饵吧。”
分辨出那头是车尾,安德烈大跨步走向三号车厢。
保罗:你可以放我出去探路。
安德烈:是可以,但没必要,我不想刚开学就给人留下一个能操纵幽灵的印象,既恐怖还高调。
专注于和保罗对话,安德烈没有注意到,其他包厢里的新生都陷入了沉睡。
跃过车厢的链接处,三号车厢是开放式的卧铺车厢。
安德烈继续朝车尾走,路过卧铺床位时用余光扫了一眼。
脚步停下,安德烈走进隔间,探头看了看两边的上铺。
四个人都睡着了。
下一间,也是睡着的四个人。
没死,都还有呼吸。
“同学,同学。”
无人醒来。
安德烈:走得急,没看二号车厢是什么情况,你看到了吗。
保罗:这种状态下我的视角和你一样的,你看不到的我也看不到。
安德烈:那我以后交女朋友怎么办,放你出去望风去?
脏话屏蔽中。
安德烈掏掏耳朵:我放你出来吧,我感觉应该是昭天客的问题。
保罗:兵分两路?
安德烈:你往车头去,别进驾驶室,也小心一号车厢,我上车的时候看了看,似乎没有人上了那一节。
嘱咐完,安德烈集中注意力,释放保罗。
无事发生。
安德烈:喂。
安德烈:喂。
骂了句脏话,安德烈心中有了猜测。
这列车大概是个仪式场,而整个旅程即是某种仪式,目的是改造他们这些即将入塔的凡人。
改造成什么,不确定,但看上去还比较温和,至少三号车厢里的新生们面目都十分安详,像是在做美梦一样。
保罗被安德烈释放后,也同样进入了被改造的过程当中。
问题不大,刚刚站台上那一长串名单里,多的是什么附庸,什么行走解除。
安德烈估计,保罗也是被仪式认定成了某种附庸。
由此看来,改造对象不止普通人,也许包括所有第一次进入巫师塔的生物。
但问题还是有的,那就是,他现在不知道保罗在哪里。
有可能还在他的左手里,更有可能不在。
安德烈推测,保罗卡在了现形阶段,现在是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滞留在原地。
等改造完成之后,保罗便会继续现形,最后“啪”的一下摔地上。
虽然昭天客的身份不用刻意隐瞒,但这光天化日,要是平白掉个幽灵出来。
想象一下吧,新生们陆续苏醒,第一个走出隔间的人看见地上摊着一坨幽灵。
尖叫,然后是第二个,尖叫,第三个四个五个,直到整个三号车厢全都是尖叫。
不妙。
开学第一天,好像要变成什么校园传说的一部分了。
安德烈扭头就跑。
只要离得够远,幽灵?和我有关系吗,我又不在现场。
至于说,吓到了人怎么办。
谁吓的你找谁去。
安德烈远低于常人但好歹还留有一丝的道德底线甚至找出了借口。
进了巫师塔之后奇奇怪怪的事多着呢,这算先给你们免费上一课。
抛下保罗,安德烈再次经过链接处,进入四号车厢。
这节车厢是硬座,共十一排,一排五座。
安德烈稍作打量,发现这节车厢里坐的是那些学徒而不是新生。
并且,这些学徒更像是晕厥而不是昏睡,脸色俱是苍白,还有人轻微摇晃着脑袋,不时更是有肢体抽搐碰撞座椅的声音传出。
安德烈低声叹息:“哈维看上去苍老的原因,不一定是失意啊。”
朝下一节车厢望去,安德烈加快步伐,他看见有人倒在地上。
走近几步,安德烈看清了那人的脸,七窍流血。
抓住那人的手,脉搏已然消失。
安德烈将他扶回座位。
转头看着来时的方向,安德烈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
第五节车厢,又变回了卧铺,车厢内的乘客们仍是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