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这个世界,神话时代的末期。
「某一日,祂从天坠落,人们抬头仰望,于是看见了星空。」
「星月送来神的女儿,她愿成为人的伴侣。」
「长风化作她的轺车,四海落成她的圆圃,鸟雀衔来善的种子,百花编织爱的颂歌。」
「她便是这样降生于世,行于大地,与人类一同长大,与世界一起发芽。」
这是最后一个神明的故事,这是第一个属于人类自己的故事。
自此,神的时代落下终幕。
由此,人的时代镌写序章。
……
老人口中念念有词,听得少女直点头,一阵骚动将她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现实,远方,鸣笛之声格外嘹亮,众人举头齐望,旋即乱作一团,纷纷奔走相告,去往那个声音所在的地方。
柳梧璇不明所以,站起身来向人群移动的方向张望,只听老人在身后说道。
“戏团来喽!去看戏吧!孩子!去看戏吧!”
于是,她轻盈一跃,跨过摊子,加入涌动的人潮。
去看戏吧!就趁现在!
……
人群簇拥在车队两旁,高声欢呼喝彩,队首的男子面容黢黑,身形瘦小,兴高采烈吹着喇叭,摇头晃脑,他头戴一顶三尺高的红白相间螺旋高帽,博人眼球。
只见后方,手臂粗壮的麻绳牵着三辆板车,慢吞吞前进,每辆板车上站着三层人,按照九,三,一的数量从下往上依次布置,最上层的三人,一个手持火炬放在嘴前不时喷出呼啸的油火,引得众人连连赞叹。中间一人在身下三人托举下舞着三柄弯刀,变幻无穷,最后一人盘膝而坐,嘴衔一支妖艳的红色花枝,闭眼垂眸。
而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戴着以软木做底,上覆脸谱的面具,样式五花八门,颜色七彩斑斓,少女看得震惊无比,合不拢嘴。
“这难道是?沙剧。可是沙剧不应该是围绕着篝火……”
“你是外地来的吧?那是很久以前的传统了,现在的沙剧,为了迎合年轻人的性子,篝火早就被火炬取代了。”
话音未落,不知是谁接下了自己的自言自语,柳梧璇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那人。
男人并没有看她,只是一味望着三辆板车上的人塔,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带着面具,只不过是将它绑在后脑勺,似乎对他来说,沙剧固定形式的变革,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他在思考,一副随时就要上前发出质疑的样子,心里好像在说,“这不是胡闹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方才他的话,但他好像也没对自己发问,身为远道而来的宾客,冒昧评价当地的文化变迁,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这么做,既没有加入欢呼的人群,也不像他一样摆出一副质疑的姿态,只默默地跟着车队向前走,期待着一件事,那就是它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开始正式表演。
终于,在街道汇聚的尽头,金顶圣宫门前的广场上,车轮停止转动,人塔一轰而散,时而聚拢,时而散去,精彩的沙剧表演拉开帷幕。
少女运气很好,因为一直贴着车队前进,此刻,她正好落在人群包围圈最前排的位置,跟随众人席地而坐,热泪盈眶。
“涓涤哥哥,我们来看沙剧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