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
“您是指酒楼的位置吗?”
“不然呢,可让我好找!”
“可是我看您那画上不是写地方了吗?再说了,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你这巷子未免也太深了点,再者这个日子,这个时间,热闹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觉得会有多少人为了一口酒来你这图个清闲?”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把客人从腊八里赢回来喽!”
白毛掌柜将剩下的三杯酒一饮而尽,又顿时升起豪情万丈。
“走吧,你!去换身差不多点的衣裳来!你!带上你的琴!一柱香后,在街口找我!”
说罢,他就拎着还装有余酒的酒坛,“仰天大笑出门去”,留下柳长青和小尘面面相觑,而小尘更是疑惑,她很确定在这件事之前从未见过这位白发掌柜,他是如何知晓她会弹琴这件事,小尘愈想愈觉得诡异,奇特的画作,十文的报酬,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外貌……
“难道他真是神仙下凡?”
“事到如今,无可退却,也只好听他的,试试看了。”
柳长青也察觉到白发掌柜的种种不凡,但此时他也抛下自己的重重疑惑,选择相信已经帮了他大忙的这位贵人。
……
一柱香后,换好衣裳的柳长青和带好琴的柳梧璇如期在街口见到了他,只不过他四周已经快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二人花了些时间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却只见白毛掌柜不知何时支起一个摊位,一手把酒,一手执笔,当街开画,画的内容,依旧是那个有关泞竹的古老传说,不过这次没受画幅和材质限制,画面变得精致不少。
“哦!你们来了,干活吧!”
“啊?要做什么吗?”
“弹琴的弹琴!说话的说话!”
“请问要弹什么曲子呢?”
“请问要说什么呢?”
“看画啊!”
整个过程,白发掌柜头也没抬一下,只专心运笔,不过柳长青和小尘还是知会了他的意思,分别开始按照自己的理解表演起来,三人颇为奇怪的组合很快就吸引来大批游客。
“从没听过这故事啊!”
“就是哦!世间真有此酒?想尝尝啥味!”
“一个传说!一幅画作!一曲谐乐!妙哉妙哉……”
人群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配合不算特别默契,但还算和谐的表演上,赏画者无不称奇,赏乐者纷纷喝彩,而听故事的人则都屏息凝神,生怕漏掉什么精彩的部分,也许白发掌柜和小尘的确是技艺超群,但柳长青仿佛滥竽充数,这个故事已经被他改编的面目全非,但又若不如此,那他就会飞快讲完,然后尬在场上,汗流浃背,所以,此刻他绞尽脑汁,连同蹲大牢时期不知道从哪个狱友那里听来的五湖四海的故事,全都删删减减,融合进去,好在故事的主体和想表现美酒的主旨没有在无数碎片的洪流中失去容身之地,游客们七嘴八舌地表示要尝尝这传说中的美酒。
“差强人意!”
白发掌柜放下画笔,正巧小尘那边的琴音落下,柳长青见他们二人已经收工,便将话头转到酒上,也匆匆结了尾。
“来吧,都尝尝!这就是画中之酒,乐中之酒,书中之酒,泞竹也!”
白发掌柜将完成的画作挂在身后的画架上,从携带的箱子里取出十几只酒盅,同样的青白瓷样式,小尘认出了那些酒盅,显然又是他不知何时从酒楼里顺走的,一杯杯泞竹被规整摆放在桌上,虽然是在开放地带,但酒香味依旧半分未减,萦绕在围上来的人群之间,柳长青见气氛到此,做一个“请用”的手势,盛满美酒的酒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前排的游客一扫而空。
“痛快!痛快啊!”
“真可谓,人间能有几回闻!”
“啥味啊?让我也尝尝!”
“拿来吧你!你都喝了三盅了!”
泞竹造成的轰动在飞速扰乱着秩序,柳长青激动的快要流下泪水来,眼前之光景是他日夜苦思,人群的喊叫声仿佛已是为庆祝他事业有成的欢呼,他一面将小尘护在步步紧逼的人群之后,一边高声大喝。
“各位客人,往这条巷子里走五十步,酒楼里,好酒好菜管够!”
……
狂欢的盛典在酒楼里整整上演了近半月,持续到新年才渐渐褪去,而柳长青向花掌柜许诺的所有泞竹,早在腊八节当天就销售殆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夜晚,半月前,他还只是一个贫困潦倒,濒死街头的无业青年,而如今,他却如愿摇身一变,像振翼的青鸟一样,一飞冲天,变成了金夏横空出世,一鸣惊人的商业奇才,而与这一切环环相扣,推动自己命运伟大进步的那位白发掌柜,却没有任何预兆,在表演之后,失踪在金夏城,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