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兮对陆鄢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装模做样地抽了抽胳膊,想从陆鄢的钳制中抽出来,然而陆鄢却越抓越紧。
沈檀兮放弃,楚楚可怜地看向皇后,这种情形,皇后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她拧眉,“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向太后报信?”
“我说了,可是我的信还没发出去就被那群恶人截住,被她们发现,又是一顿毒打……”
“皇后娘娘恩泽,”沈檀兮隐忍又倔强地看向陆鄢,因恐惧脸色煞白,因悲痛声音嘶哑,“宣王殿下……求求给我一条生路吧!”
“我再也不会和王妃作对,再也不会作恶了。”
“我只想留在京城,哪怕是做一个婢女……”
陆鄢看着眼前卑微颤抖的小尼姑,喉间似被什么堵住了,他艰难地喘息着,试图把心里悄然升起的沉闷压下去。
可惜无济于事。
他是畜生。
沈檀兮和他青梅竹马,他怎么会眼睁睁看她沦落至此?
哪怕是刚刚他还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眼前那一道道陈伤旧疤,像利刃一样,凌迟着他。
他恍然想起那日,她初初归来,就被潇潇打了,她望向他那一眼,锐利又……痛恨。
她已经遍体鳞伤,还要被他的王妃殴打……
她该恨他的。
是他毁了他们的婚约,让她众目睽睽被剃光了头,失去尊严还不够,还要受着颍川的苦寒和虐待。
是他的错。
他从未信过她。
便是昨日,那般荒诞的陷害,她一向聪敏谨慎,即便作恶,也不会明晃晃去宫宴下毒,更何论将潇潇灭口?
他没有信她。
他与她相识十几载,他却连个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
陆鄢眼眶微涩,他一个用力,将沈檀兮拽了起来。
沈檀兮初初还懵着,满脸泪痕,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倒是少了往日的端庄恭谨,他一霎想笑,却又悲从中来。
他哑声道,“兮儿,本王信你。”
“你不要再怕被送回颍川,只要本王在一日,京城就有你的容身之地。”
“你我此生无夫妻缘分,但今后,本王会视你为亲妹妹,你若还想古佛青灯,本王便给你修筑庙宇,添香赠油,你若想嫁与三皇兄……”
陆鄢说着,不知为何,心蓦地被刺了下。
他忽视这种异样的感觉,看着沈檀兮感动又感激的眉眼,他仿佛才被这熠熠璀璨的日光披照,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心中豁然开朗。
“本王便以兄长之名,与你珠玑满笥,锦绣盈箱。”
两人无声对望。
最终,沈檀兮似反应过来什么,豁然垂下头,将手腕用力挣出。
陆鄢看着空落落的掌心,眉心微不可察一紧。
“王爷说笑了,贫尼不敢……”
“贫尼是戴罪之身……”
皇后叹了口气,语态轻傲,“既是鄢儿说了,你便收着吧。”
“本宫让你来也不是要难为你,既然你真心悔过,那自是极好的,好了,本宫乏了,你走吧。”
“贫尼告退。”
“鄢儿,你过来有何事?”
陆鄢怔怔看着沈檀兮离去的背影,直到皇后唤他,他似清醒过来,留了句,“儿臣无事了。”
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