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愁她,还愁沈家。
沈檀兮坚定道,“太后放心,兮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延续沈家四世荣光,绝不会让整个家族受累。”
欲冕王冠,必承其重,到了何时何地都是这个道理。
出生大家族的儿女,享受荣耀富贵的同时,身上也都有着难以推辞的责任,某一方面看来,家族荣光甚至大于个人的。
原着里,沈檀兮和沈家支持陆鄢,光是因为沈檀兮的爱吗?没了沈家,沈檀兮都不值一提,更何况是她的爱?
所以她很是能理解,原主沈檀兮因陆鄢移情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乞丐破防,除去陆鄢正妻这个位子,太子妃,更甚是皇后的位子,才是原主难以割舍的。
原主自小就被培养去如何做好一个贤后,结果中途被一个小乞丐截了胡,不发疯等什么?
原主还是太仁慈了,只做些陷害栽赃的小手段,要她说,直接嘎。
把陆鄢都嘎了。
太后闻言,沉默了半晌,说道,“兮儿,你向来沉稳有谋算,这局死棋,你可想出破解之法?”
沈檀兮自是想过了的,但事未成,沈檀兮谨慎惯了,与太后也只说八分。
“太后,此局的关键就在太子。”
“哦?此话怎讲?”太后并无意外的神情,显然也是想好了。
“过去看不惯兮儿之人,虽是权柄在身,十分危险,但仔细想来,已是强弩之末,而太子此番凯旋而归,势更甚,沈家已被宣王所弃,正好为太子所用。”
“宣王愚蠢不要的,太子不会。宣王不懂的,太子懂。”
“太子看重大局,冷静理智,隐忍深沉,兮儿那一刀,看似动了逆鳞,但与万里江山比起来,一刀算什么?兮儿的价值,沈家的价值,可不止这一刀。”
太后眼里划过一抹欣慰。
沈檀兮沉了口气,起身跪下,绝色的眉眼间有一种饮鸩止渴般的沉静,“兮儿自知罪孽深重,余生该与青灯古佛为伴,但父老兄死,家中无人为续,故恳求太后为兮儿还俗,赐婚太子,入主东宫,且尝一试。”
太后坐起身来,深深地看着她,看不出情绪。
“你不怕羊入虎口,太子正好杀了你?”
沈檀兮面无表情,“兮儿不是羊。”
她也是虎,她不是羊入虎口,而是与虎谋皮。
她回不去现代,总不能死在这群情爱大过天的憨批手里,未免太窝囊了。
更何况,她有她的账要算,有她的仇要报。
太后连道了三声好,苍白的脸上滑下两行泪,“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你这般……哀家也可安心闭眼了。”
她伸手扶起沈檀兮,句句戳心,“兮儿,沈家委屈了你,但哀家要告诉你,你没有错!”
“身处皇宫,何来不争?何处不算计?男人要在朝堂争权势,女人要在后宫争地位,都是阴谋算计,凭什么女人落个恶毒之名?”
“哀家自从入了先帝后宫,做妃被骂妖妃,做后被骂妖后,无非是那些输给哀家的人,无能狂怒滥加诋毁,到了,先帝也输给了哀家……”
太后浑浊的眼里迸出几分亮光,嘴角浮起一抹轻嘲,语气幽幽的,“再有权势的男人,死之前,瘫在床上,也跟坨烂泥没有区别……”
她转过头,看向沈檀兮,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兮儿,你须记得,青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檀兮快要抑制不住激动的心绪来了。
太后这番话,真对味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啊!
她敛下眸子。
原来先帝的死因真有蹊跷……
她就说嘛,明绪帝比太后都要大上两岁,又不是亲生,留个身强力健的儿子和美艳聪慧的小妈,即便放在寻常人家,都忌讳着,先帝也不是个昏庸的。
除非……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嘎了。
沈檀兮和太后又聊了些寻常的,太后答应,会和明绪帝提,封她做太子妃,嫁给陆璿。
太后也早有此想,但怕她不敢,若心怀畏惧,那嫁了比不嫁更糟。
说得久了,太后的身子撑不住了,便沉沉睡去。
太后身边的王嬷嬷进来,要带沈檀兮去洗洗风尘,换身轻薄的佛衣。
走出内殿。
一众莺莺燕燕又朝她看了过来,沈檀兮心下微动,眸光轻扬。
过去,不过是原主的手段和心机,今后,便是她的了。
诸位,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