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永真永慧师兄弟这边。
师兄弟二人出了旬阳城门,便马不停蹄朝着严楞寺赶去。
只跑了一会儿,本就年龄尚小的永慧有些气喘,跑不动了。
“师弟,上来!”
永真毫不迟疑,将他背上身子。
被师兄背起来的永慧有些惭愧道:
“师兄,还是给你们拖后腿了,若是我能早点掌握心眼的神通,道长也不至于……”
“何必如此说?”
永真背着他,却仿佛毫无影响,整个人在道上飞速奔跑。
听到师弟如此说,他便爽朗一笑:
“道长并非那般不知事理的人,你既然受了师傅亲传,自然是有天赋的!等到过些年师傅圆寂,说不定也能当个方丈哩!”
“师兄!”永慧斥道:“师傅身体硬朗,怎么说这番话?”
“生老病死乃是恒常!”永真毫不在意道:“莫说是师傅,就连你我,不也迟早是要去西天见佛祖吗?”
“我等乃是出家人,何须在意这般?”
永慧愣了一下,看着飞奔的师兄,似乎并不像他往日里表现出的那般憨直爽利。
他有些明白,为何师傅总是对这个弟子处处区别对待了。
“嘿嘿,当然,等会师傅下山的时候,我可得轻手轻脚一些,免得伤了师傅,让他提前归西可就是不孝了。”
听他说这离经叛道的话,永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师兄,莫要再胡言乱语……”
话到了一半,永慧突地停顿一下,惊恐道:
“师兄!你快看那!”
永真抬起头来,看到前方山腰的严楞寺中。
此时,寺庙中升起了滚滚浓烟,隐隐有火光闪烁……
“寺里走水了?!”
永真一惊,大声道:“师弟,抓紧了!!”
只见他猛地吸气,再度加速,脚步腾挪间几乎有了残影。
其速度比起奔马亦是不遑多让!!
当然,这般急速亦是有代价的。
等到永真奔跑到了寺门前,他整个人宛如刚从滚水中捞出来的大虾,满身通红,冒着白烟!
一把将永慧放下,他脚步一晃,跌在地上,胸口如风箱一般一起一伏。
此时,他们便已经能听到寺中传来的声响。
火烧的噼啪声,人们哭喊和叫骂声不绝于耳,杂乱无章。
“这……”
永慧一愣,忽的看到前方,寺院门口冲出一大群帮工、小厮等等,其中还有些杂役和尚。
那些人手中大多带着铺盖、行李,神情慌乱跑向山下。
“寺里怎么回事儿?!为何没人救火?你们为何要走?!”
永慧的喊声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脚步,甚至不知被谁一脚踢翻,眼看就要滚下山。
永真的手掌稳稳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扶起后,面色凝重,随手拉过一个山下村民来帮工的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
那孩子一脸惊恐,口齿凌乱:“院里、院里打起来了!和尚们!!我、要回家!!”
说着,挣开了永真,一路狂奔向下。
永慧永真对视,都知道出大事了,迅速冲进了院里。
只见僧人们居住的偏殿已然烧起了烈焰,黑烟滚滚,火势滔天。
可此时并没有人忙着救火,院中仅存的僧人似乎都在打斗……
不,是厮杀。
永慧亲眼看到,一个师兄面露狰狞,把一个小师弟死死攥住,扔进了火海里。
两个武僧互相撕咬,把对方的耳朵都拽了下来,鲜血洒满了僧袍。
他们口中还在叫骂,互相将平日中积怨的一桩桩一件件宣泄出来。
寺庙中原本和和气气的氛围,只一朝便被烧得一点不剩,唯独剩下最原始的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