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启程,一路上杨有粟都有些闷闷不乐。
“还在心疼钱?”
赵无疾有些好笑:“又不是你的钱,那么在意干什么,嗯?”
少女嘴角微微撅起:“道爷的钱自然是不用我管,可给那些臭和尚,我觉得不值。”
“帮他们,也是帮那些佃农……”
“这些日子我们的吃喝,说白了,来源都是那些农户,那些和尚若是缺了钱,又会去哪寻呢……”
杨有粟抿嘴,接受了这个解释。
“况且,这个钱来的容易,去了也不心疼。”道士摸索了一下衣襟,从中掏出一袋子沉甸甸铜板,扔到了板车上:
“以后这点钱你就拿着管吧。”
杨有粟收起钱袋子,捂着嘴窃笑道:“道爷,你不是说不在乎我的死活吗,怎么还解释那么多呢……”
“咳。”赵无疾回头瞥了她一眼:
“我问你,如果花钱买了一笼兔子和鸡仔,一共二十个头,四十六条腿,兔子有几只,鸡有几只?”
少女笑嘻嘻的脸色瞬间僵了。
伸出手指头:“鸡,嗯,兔子……”
试了半天,终于颓然放下了手指头:“道爷,你从哪想出来这么多刁钻的问题,你说的那些什么方,什么程的,怎么那么难懂啊……”
赶路时,闲着也是闲着,赵无疾孜孜不倦开始了他的义务教育。
对这位半文盲少女输送灌注各种知识。
什么英语历史地理之类就算了,物理化学也只能说些大概。
毕竟谁知道这世界,那些什么定律还能不能起效。
于是唯一朴实无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数学就成了赵无疾的重点关照对象。
至于教她数学有什么用……买东西不会被坑算不算?
“今天老老实实给我复习方程组,学不会不准睡觉。”
赵无疾洋洋得意,自觉有了一种当年老师看学生的感觉:
“你就学吧,这里面的道道太深了,学无止境啊……”
等到了旬阳县城门,日头已经快要下山。
守门的卫兵似乎有些疲倦,看着他们俩一番盘问,索要路引。
还好赵无疾已经提前从杨有粟口中知晓,一番装模作样摸索,懊恼说忘了带。
随后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点散碎银子,塞到了卫兵手中:
“下次一定。”
士兵纠结一番,低声道:“本来近日城中警戒,不能让流民随便……下不为例!”
戒严?
赵无疾点头谢过,进了城中。
按理说,旬阳城比招乌县大了数倍,自然也该热闹数倍。
可入目尽是一片萧索,不仅街道上空无一人,民居也是家家闭户。
甚至连商铺、店家也没有几个开门,挂上了“打烊”的木牌。
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奇怪。
不过眼看日落西斜,当下尽快找个住处才是。
接连问了几个客栈,有些连连摆手说客满,更有些连门都懒得开一下。
再这么下去,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客官?道长?”
赵无疾侧目,看到一个名为“找来客栈”的店门开了一个缝。
看起来是客栈跑堂的年轻人冲他们俩招手。
两人上前到了门口,只见那跑堂面带有些勉强的微笑:
“二位,打尖还是住店?”
“天色不早,不妨暂且住下?让厨子热些饭菜……”
还没等他说完,赵无疾便已经进了大堂内。
看起来这客栈有些年头了,摆设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倒是没有他所想的破破烂烂的样子。
“先来两碗面条填个肚子。”
“好嘞,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