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和衣而睡的，赵无疾只是刚碰到她，就已经惊醒。

“风紧，扯呼！”

她虽然听不懂赵无疾这话的含义，还是很快穿上鞋子，拿好行李跟了上去。

驴子也已经醒了，并且很是机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进了院落内，杨有粟便闻到了刺鼻的腥味，看到了散落的尸身，以及满院的猩红。

不过她并未多说一言，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上了驴车。

“他们家的香烛一晚上都在烧吗？”赵无疾突然问道。

杨有粟回眸，看到院内的小庙，烟火飘飘。

“可能是睡觉前要点一炷香。”她想了想道：“每家每户下神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应该是他们家比较虔诚。”

赵无疾没再理会：“驴子，快点，进城了请你吃胡萝卜！”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赵无疾也慢慢发现，这驴子除了能听懂人言，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只是每日都要喂他一小碗米酒，而且还要是赵无疾葫芦里的酒。

听到命令，驴子铆足了劲，撒丫子就跑。

直到距离村子走出了近乎十多里的官道，赵无疾依旧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什么追兵，这才让发疯般的驴子慢了下来。

“呼……”

赵无疾一翻身上身后的驴车。

“道爷，没受伤吧？”

杨有粟目光中带着关切。

“没有，你不问问我杀他们作甚？”

“杀了便杀了。”杨有粟一抿嘴：“反正道爷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那些人……”赵无疾此时也没了困意，一五一十将自己所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杨有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不害怕吗？”赵无疾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好像比他还镇静，仿佛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似的。

“我怕什么呢？”杨有粟伸了伸懒腰，轻笑道：

“反正有道爷护着我。”

“谁护着你了？”赵无疾哼道：

“说了，以后遇到危险，我第一个扔下你这个累赘。”

“那也好。只要道爷走脱了就好。”杨有粟浑不在意：

“不过，道爷，我觉得你刚刚处理的方法有些不妥。”

“怎么了？”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你怎么不把那一村人都杀了？”

“……”

赵无疾愣了许久，嘴角一抽。

“你有点太极端了……”

“若你把他们都杀光了，今天的事，便不会有人知道是道爷所为。”

缓步前行的驴车上，赵无疾忽的沉默了下来。

“……道爷？”

杨有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赵无疾脸色如常，不过语气有些冷。

“村里大大小小，几百人性命，难道都要因为我的一个念头就惨死吗？”

“我知道他们中不少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其中若有一个无辜者呢？”

“道爷。”杨有粟看着他略显不满的眸子，无奈一笑：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就够了。至于那村子里的……想来是没有好人的。”

“……”赵无疾心一软，轻柔抚摸少女的头顶：

“有粟，你心里痛苦我明白，但这世上，并不全都是恶人，若按你的想法，我也是十恶不赦了，毕竟杀了那么多人。”

这妮子，自从家中人死后，便已经对这世界，对这世人彻底失望了……

“嗯。道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杨有粟眨巴一下眼睛：“道爷，我有些困了，能靠着你休息吗？”

“……”

……

又在路上行了两日。

日高人饥。

赵无疾正在看着书，猛然回头看向身后。

远处，有一人狂奔而来，闷声如雷，暴怒喊道：

“兀那贼人！！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