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是如此,便就是对的吗?
赵无疾想到了这几天的吃下的稀粥、咸菜。
想到了那个四个小毛头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说要吃肉肉。
想到了村民对自己敬畏和感激的眼神。
想到了老刘头对自己的絮叨,和他媳妇对自己的慈祥……
他想到了很多。偏偏没有想到……
这狗屎一样的世道。
赵无疾的速度很快,在他们将老妪拖进被强制征走的人群之中之前,就已经站在两个士卒身后。
“军爷。慢着。”
士卒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按着他的肩颈,骂咧咧道:
“放开!没长眼的东西!没看到爷爷我正在……”
同时猛地挣了一下。
那只手却丝毫不动。
小卒转过头,看着眼前身着一身农夫打扮的赵无疾,狞笑道:
“够胆量,小东西下边毛长齐了没有!也敢学人出头……”
两人径直围了上来,准备好好拿这个不知死活的贱民松松骨。
“两位军爷,何必为难一个老妇人,让她回家吧。”
“去你妈的!你算什么j……”
其中一个兵卒刚要一拳打在赵无疾脸上,眼神无意中和他对视……
仿佛周身被利刃环绕,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到脑门。
双腿抖如筛糠,拳头停在半空中绵软无力。
不知道怎的,看到面前这人,他仿佛再一次置身于埋骨千万人的沙场。
哀嚎声,冲阵声,马蹄声,战鼓雷鸣声……
那种生命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
死的感觉,涌上心头。
“啊!!”
再也支撑不住,小兵软倒在地,双腿间被便溺湿了一片。
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去,秋风吹拂的凉爽下午,一身棉甲却仿佛水里捞出来的般被汗水湿透,眼眶惊恐欲裂。
就连赵无疾自己都没想到。
自己手里并未握着长剑,只是回想起那日和两个尸将拼杀的生死一线的感觉。
就已经将人吓破了胆。
“何事喧闹!!”
马蹄哒哒,一个坐于马上的魁梧汉子将赵无疾视野占据大半。
壮马配好汉,似乎带着一点血腥味的铠甲在日光下泛着磷光。
“郑千户!!”
周遭的士兵纷纷行礼。
千户?
赵无疾仰头看去,马上那人身着银光铠,国字脸威严含怒,须发凌乱却更显威武不凡。
“千户大人!此人干扰我等征兵!按律当斩!!”
那吓破了胆的兵卒迅速爬到郑千户马前,指着赵无疾骂道。
“可有此事!”
那千户似乎非常不耐烦,声如洪钟,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赵无疾。
“征兵征兵,我觉得胁迫一老妇,算不得征兵。”
赵无疾一指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老妇人。
“……”
郑千户冷哼一声:“尔等好大的胆子!敢往军中携带女眷!!”
“你们二人归营各领十军棍!放人!”
郑千户撂下这话,便要纵马离开。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容不得这种芝麻大小的事情耽搁。
“等下!”
赵无疾朗声道。
“……”
郑千户没有回首,淡然道:“后生,还有何事?”
“千户大人,按大陈国律,征兵时每户只需出一个男丁即可。”
赵无疾指着被赶在一起的男人们:“可据我所知,他们家里早有父兄入伍,如今尚未归家!”
“请大人把其他不合规定之人也一并放了。”
这也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是,他大可以仗着剑术入神,或是定身术之类的法术。
提剑将这些兵卒一一杀灭。
但那有什么用?
小村子一时免遭兵役,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