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好事,那癫子整日衣衫褴褛,这回入了大户家里,也算有口饭吃。
只是更让大伙慌乱的是,一晚上过去,庞家居然着火了。
而且还是大火啊!
这要是任由它烧下去,难保说不会波及地里的谷子。
村里男丁扑了一天,到傍晚才熄灭。
而且说来也怪,除了庞家庞世仁老爷,其他的家仆、女丁,都是完好无损从火中逃生了。
就连那个癫子,也是安然无恙。
嘿,还真别说,那癫子配上一身红衣,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武。
难怪会被大户看上。
“烧的好啊。”
赵无疾看着庞家一片灰烬,感叹道。
有了这场火,很多东西自然会被掩埋起来。
“说的不赖!”
满脸皱纹的老刘头也是点点头:“烧了灰灰浇在地里,来年能多些收成哩!”
“对了老刘头,今晚去你家蹭顿饭呗。”赵无疾笑着说道。
“啥?”
“就是讨口吃的。”
“你这娃,跟老头子我还客气上了。原来一顿吃我两个窝窝头也没见你说啥。”
老刘头吹了吹胡子,疑惑道:“咋感觉你这娃成了一趟亲,就不一样哩?”
赵无疾摇摇头:“开窍了吧可能是。”
这老头是之前在村里对前身最好的,家里但凡有点剩的,都能让他吃上一口。
赵无疾还是一身红衣,跟着刘老头和一众村民在废墟中捡了些还能用的木柴和草木灰。
一直到天色将晚,众人陆陆续续回了各家。
所谓升斗小民,不外如此。
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儿,只要人还活着,还有那一升一斗的余粮,日子便还是那般过下去。
即便是村里大户死了又能怎样?
他的财物不也和人一样烧成了灰吗?
到了小屋里,老刘头和婆娘招呼一声,预备上赵无疾的饭,然后带着他在院子里洗刷一番。
毕竟被烟灰熏了一天,免不了灰头土脸。
“小哥,你这婚服也是上等料子,改天托个人去城里卖了吧,估计能抵上十斤精米。”
赵无疾换上了家里多出的粗布衣服,虽带着补丁,细看之下仍盖不住闪烁着明光神采的眸子。
“好啊好啊,小哥儿开窍了!”
老刘头咧嘴笑着,招呼道:“婆娘,快来看!”
老妪擦擦手,仔细端详,笑道:“是哩,咱家哥儿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般……”
两人同时沉默下去。
老刘头的儿子,去年充军为卒,今年盛夏传来死讯。
三碗米粥,配上黄精叶子烩做的一小碗杂菜,便是一餐。
米粥两碗是稠些的,一碗是稀的。
两碗稠的给了老刘头和赵无疾。
赵无疾只是迟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默默吃了起来。
米粥无味,杂菜干涩少油难以下咽,不过他还是吃的很香。
毕竟有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饭后,暮色冥冥。
不待洗锅洗碗,刘老头匆匆点上了油灯,神色紧张地关了围栏,上了门闩,并用木桌死死顶住门口。
“哥儿,你既然已经开了窍,明日便寻几个工匠给你打个房子。”
“山下还有几亩荒地,有空一起去垦了,也算有了收成。”
“你这身板,勤快一点,收了税说不定还能有几分余粮哩。”
“模样也是周正,说亲讨婆娘也不难。”
“只是近些天不太平,你且在我家里住下……”
“不太平?”赵无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有山贼吗?”
“你不晓得?”老刘头和老伴对视一眼,均压低了嗓音,恐惧道:
“村里闹恶狸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