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二魁不愿让开去路,凌虚子登时变了脸色,语气冷漠:“你以为只有自个儿聪明,先前便没有妖怪出过这等主意吗?”
“有只曾经被抓来的一只蛤蟆精,便是这般欺瞒老道!它自言只要任其离去,便能给老道领回来百十个情愿试丹的妖怪,可直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娘的,真是前妖挖坑,后妖倒霉!
李二魁心中忿忿不平,前妖把逃跑的路子断绝了,你让后面的妖怪怎么办?
他瞥见老狼妖的目光渐渐不善,心知再无法拖延,赶忙在对方动作之前,拿出刻那有字迹的半截儿供案,摆在凌虚子面前,躬下身子,语气虔诚:
“古人言,朝问道,夕死可矣,小妖试丹自是甘心情愿,可担心自个儿是个没缘法的,想着在临死前,能得悟这篇真诀也好!”
“还请道长垂怜,指点一二,也不算小妖俺枉活一遭!”
凌虚子闻言,把手中的托盘拂尘,一股脑丢到旁边,一把抢过李二魁手中的半边供案,瞪大眼睛,仔细琢磨,就差把脸贴在那没腿儿的石板上了。
他曾经早就把这供案上的字迹,挨个儿观瞧过一遍,只是毫无所获,早废弃在此。
但老道士如今又如获至宝,把上面的字迹一字不漏的查看一遍,甚至反复念诵,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仔细思索。
可任凭他如何摇头晃脑,试图从寥寥几句之间,希望能领悟些许真意,过了半晌,他还是叹了口气,满脸失落,显然一无所得。
不过当他拾起地上的拂尘托盘,再抬头看向李二魁时,却是缓了脸色,沉吟着道:
“老道果然没有瞧错,你这只小小熊罴,真是有些道气,竟然能撞上这般缘法。”
“……既如此,此番试丹,就暂免你一个,只让这只小狐狸试罢!”
说着,凌虚子一甩拂尘,不见怎么使力,就随意把李二魁那魁梧的身躯拨弄到一边墙角处,把手中的托盘,送到了小姑娘身前。
白衣小姑娘目光扫过眼前托盘上的金丹,只扭头看了眼李二魁,呼吸微微紧促。
她早把两者的对话一丝不漏的都听下来,自然知晓这金丹便是剧毒之药,可如今看李二魁已经找到了活路,徒留她自己试丹,内心还是不由生出了惊惶之意。
但小姑娘本能的倔强,让她已然暗暗咬紧牙关,预备燃烧精魄,好拼死一击,绝不屈服。
可就在此时,李二魁那被凌虚子拂尘甩开的身子,又匆忙扑了回来,飞快挡在小姑娘的身前。
他趴在凌虚子的身下,熊掌牢牢抱住对方的大腿,先把脑海里悲伤之事尽情想了一遍,稍作酝酿,登时便嚎啕大哭,涕泗横流!
凌虚子甚少碰到有妖怪像李二魁这样,有如此委屈做作的模样,一时不由愣在原地。
李二魁眼泪汪汪,把那眼泪鼻涕涎水,一发往凌虚子的道袍下摆抿去,泣不成声:
“这只小狐狸是俺妹子,与俺自幼感情甚笃,患难与共,她想必也是个没缘法的,可她若是没了,俺也是去了半条命,定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