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芝林的金字招牌稳挂中堂,对联刻在木柱上。
右边是,但愿世间人无病,左边是,宁可架上药生尘。
银钩铁画,苍劲古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中草药味道,麝香的香味格外突出。
学徒仔脚步匆匆,穿梭在药柜之间,不时搬来梯子,迅速爬上去,拉开最上层的抽屉,取出药材,包好递给客人。
关德兴已经七十八岁高龄,脸上沟壑纵横,须发皆白,但剑眉入鬓,一双豹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他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精神矍铄,闲来无事总喜欢在药局的店面里转悠转悠,打发时间。
此时,他双手负在身后,正俯视着面前一个因肩关节脱臼而痛得龇牙咧嘴的病人,眼中带着一丝嘲弄。
“只是脱臼而已,鬼叫什么啊!”他冷哼一声,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细仔,这点小事,忍忍不就过去了。”
这病人弓腰驼背,满脸褶子,少说也得五十岁往上,不过在关德兴面前,可不就是个细仔。
他也不敢多说话,努力忍着疼痛,喉结滚动,一脸委屈。
这阿伯出名的脾气臭,得罪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
“衰仔,你今日运气不错,正好遇到我。若是其他人给你看,这肩膀恐怕还要痛上几日。”关德兴慢条斯理捏住病人的肩膀,开始缓缓转动,淡然道:“我数到三,你就冇事了,三,二…”
就在病人即将做好准备的前一秒,关德兴忽然猛地一推,只听“咔”的一声,肩关节瞬间复位。
病人一愣,晃了晃胳膊,肩膀忽然就不痛了,那张囧成菊花的老脸突然变得惊喜万分。
“关先生,太谢谢您了,能让您看上一眼真是走运,我痛了整整一日……”
关德兴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淡淡地甩下一句:“走走走,不要在这里碍事!记住了,别人治不好再来找我!下一个!”
就在这时,药局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挺拔,女的气势逼人,正是李震霆和曹燕君。
关德兴扭头一看,双眼一眯,随即笑道:“妹妹仔!”
曹燕君的表情瞬间僵住,余光瞥见李震霆的神情毫无异样,才勉强笑着上前与关德兴打招呼。
“咳咳,伯叔,我四十岁了,小时候的称呼就别再用了吧。”
“什么呀,长乐帮龙头就了不起啊?有种你拿刀斩我这个老不死看下啊!”
“伯叔,不要讲笑啦,我这次真是有正经事。”
关德兴年纪大了,时常怀念往事,谈到曹燕君老豆的死,不免一番唏嘘。
随后,他在中堂主位坐定,吩咐学徒递上茶水,几句寒暄过后,终于切入正题。
“伯叔,我这位朋友有支祖传秘方,专医刀伤和跌打损伤,想请您帮手看一看。如果真的有效,我打算跟他合作做这单生意。”
关德兴眉头微皱,用茶盖拨弄着茶杯中的浮沫,抿了一口,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李震霆身上。
“刀伤用白药,扭伤用跌打酒,两者不能乱用,药理不同,一个凝血,一个散瘀。我做了六十年大夫,从来冇听过这种配方。不要被人骗啊,妹妹仔!”
作为长乐帮龙头,曹燕君在关德兴面前也只得恭敬赔笑。
“伯叔,您看下啦,百富勤投行的经理对这个配方估价一千万。我忙了这么多年,真是没什么机会为长乐帮做点好事……”
关德兴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别这么多废话,我快八十岁,你也快八十岁啊?怕了你啦,拿来我看下!”
李震霆连忙递上跌打酒。
他对药理一窍不通,这药不过是从市面上买的普通跌打酒,再混入一些回复药剂。
那回复药剂的效果绝对不虚,哪怕勾兑瓶敌敌畏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