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梅园的梅花,就算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外面天寒地冻,皇上若要看,臣妾这就派人去折几枝来,皇上龙体要紧,可别冻坏了。”
她说着,端起一杯酒,恭敬地递到雍正面前,体贴入微地说:
“皇上,请满饮此杯,暖暖身子吧。”
雍正听罢,眸中已泛起森寒之意,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
“你何以断定倚梅园的梅花不好?”
仰丹彤茫然无措,只能陪着笑脸说:
“臣妾觉得梅花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哪里比得上水仙末簇舒展,花朵回首顾盼,楚楚可人呢。”
宜修缓缓念到:
“六出玉盘金屈后,青瑶丛里出花枝。清香自信高群品,故与红梅相并时。
仰常在是觉得水仙天然丽质,素洁幽雅,更胜梅花吗?”
雍正闻言,接过仰常在手中的酒杯,手掌猛地一翻,将满满一杯葡萄酒全数泼在她的脸上。
她的发髻、衣衫瞬间被暗紫色的酒液浸染,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吓得惨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狼狈。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中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歌舞骤歇,整个重华殿顿时鸦雀无声。
仰丹彤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趴在地上,拉住雍正的袍角,不停地叩头。
而雍正的声音在骤然寂静的大殿中听起来毫无温度与情感:
“仰氏大不敬,着废去常在位份,去花房培植水仙。若能在盛夏让水仙开花,朕便赦免你的罪过。”
水仙本是冬日之花,盛夏又怎能开放?
仰丹彤一听这话,便知大势已去,当即晕倒在地,被人拖出了重华殿。
沈眉儿叹息一声,皇帝的执念真是越发深厚了,连说半句梅花的不好都不行,更遑论要与梅花争先呢。
宜修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虽然依旧保持着端庄的笑容,但声音中却透露出几分凄然:
“当日皇上与姐姐亲手在倚梅园种下宫粉、玉蝶、残雪垂枝、白碧垂枝、骨红垂枝、玉蝶龙游等数品珍贵的梅花。
如今冬令又至,臣妾非常想念姐姐。”
雍正默默点头,起身走到皇后身边,牵起她的手,温柔地说:
“我们走吧。”
他稍作停留,看向皇后身边的剪秋:
“皇后的手这样冷,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还不快去取件斗篷来。”
剪秋动作麻利地将一件大红色云锦镶金丝飞凤纹毡毛斗篷披在皇后身上。
雍正语气温和地说:
“天气这么冷,你也要多保重自己。”
宜修感激地一笑,眼中满是深情,“多谢皇上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