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三月。
幽州乌桓首领丘力居上书朝廷,言幽州骑都尉公孙瓒纵兵欺压乌桓,希望朝廷予以制止,复任刘虞为幽州刺史。
朝廷正在和羌人作战,不愿幽州再有战事,公议之下,决定罢免公孙瓒骑都尉一职,改任涿县令。
随后,御史台派出刘虞出任幽州刺史,以安抚乌桓之众。
公孙瓒出任涿县令后,心情郁闷,每天饮酒作乐,也不管县府公务,颓废至极。
这一日清晨,刘备领着关羽来找公孙瓒,关羽在刘备身后,捧着一方案盘,上面全是书简。
刘备向关靖打听,才知道公孙瓒昨日又喝到深夜,不知何时能醒。
“这该如何是好?”关羽在刘备一旁愁眉苦脸道。
近来,关羽和一些士人一起研究了一套治理之法,名为兴农劝学策,写好后便希望交给公孙瓒施行。
刘备记得,上一世关羽就对兴农劝学十分热衷,牧守荆州时,关羽就发布了兴农劝学令,使得郡县富足,百姓教化。
关羽死后,荆州百姓还对他暗中祭拜,就是感念他的治理。
这一世,关羽负责治理刘备的领地,政治能力成长迅速,更早地提出了兴农劝学策。
正好赶上公孙瓒在涿县为官,刘备想让公孙瓒尽快施行。
春天太阳还算暖和,刘备和关羽在外边等了一会儿。
关靖进屋去看,见公孙瓒醒了,赶紧告知公孙瓒,刘备来了。
公孙瓒拍了拍脑门道:“玄德来了,上酒,不醉不归!”
关靖一脸无奈道:“大早上的,上什么酒?刘玄德是来献策的。”
公孙瓒随意起身,穿着宽大的睡袍坐在桌案后,道了声:“让他进来吧。”
关靖去请刘备,关羽一起跟着进来。
“玄德,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愿读书!”公孙瓒看见关羽手里的十几卷书简,立即面露惊恐。
“这不是书卷,而是策略。”
刘备让关羽把书简放在桌案上,仔细找了找,拿出第一卷,展开后交给公孙瓒。
公孙瓒扫了一眼,直接开始摇头。
“这都是些什么啊?”
关羽急道:“这是兴农策,第一卷是讲,但凡愿意耕种的农户,缺少耕牛、农具、土地的,官府应予以补齐,农户收获后,以税收偿还……”
公孙瓒还没有听完,就摆了摆手道:“我又不是农户们的阿父,这些事还得我操心?”
“县令也是父母官啊。”关羽有些不快,但看在公孙瓒是刘备师兄的份上,并没有发作。
刘备知道,公孙瓒有意渎职,是为了宣泄对朝廷的不满,便笑着说道:“兄长,涿郡的治理,你可不能不用心,这里可是弟弟我的家乡。”
“不如这样,你让关羽给你打杂,你继续逍遥自在,我保证他把涿郡治理得有声有色。”
公孙瓒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把涿郡治理烂了,没法过刘备这一关,也没法向卢植交代。
“关靖!”
“在。”
“你取我的印信,给玄德保管,让关羽做我的主簿,由他帮我治理涿县。”
“这……”
关靖稍微顿了顿,也不敢多说什么,取了公孙瓒的印信,交给刘备。
刘备拿起印信,起身道:“多谢兄长,改日我陪你一醉方休。”
关羽还恍若梦中,被刘备提醒了一声,才捧着书简离开。
关靖见刘备走了,问公孙瓒道:“将军,你就这么相信刘玄德?”
公孙瓒笑道:“刘玄德是我的小弟,我不信他信谁?反正我也不愿意当这个狗屁县令,让他发挥才能去吧。”
说完,公孙瓒打了个哈欠,走到床榻边,翻身上床,继续补觉。
刘备拿了县令印信,直接交给关羽,让关羽放手施为,又通知县府所有官员,以后听命关羽。
稍后,刘备还要宴请涿县名流,让他们也给关羽几分薄面,让好策略迅速推行。
毕竟新策略一定会动摇旧利益,肯定引起豪族的不满。
当然,如今的涿县,谁敢捣乱,得考虑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刘备也就是客气一下。
出了县府,刘备见一群人正要喝着卖马,再看他们臂膀宽阔,好似有武艺在身,马匹也似战马,于是命陈到前去盘问。
陈到盘问了一会儿,回来禀报道:“将军,他们是幽州骑都尉部下游骑,刚刚被裁撤,来找公孙县令,公孙县令不予接见。”
刘备闻言,来到众人身边。
“诸位,我是刘玄德,你们可有难处?”
“原来是玄德公。”
众人一起拱手。
刘备有些尴尬,心忖自己还不到三十,怎么总有人称自己为“公”。
一人上前道:“玄德公,幽州刺史刘虞刚刚赴任,第一件事便是裁撤了大批游骑,我们无处可去了。”
刘备凝眉问道:“这是为何?”
这人叹息道:“刘使君说了,他来幽州,是来安抚乌桓人的,如果继续保持军力,恐乌桓人不相信他的诚意。”
刘备冷笑道:“好大的诚意啊!刘虞这是拿幽州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啊!”
“玄德公,我们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好几日没吃饭了,再不卖马,战马也要饿死了。”这人委屈说道。
刘备大概知道公孙瓒为什么不接见这些人。
以前公孙瓒是幽州骑都尉,可以迫使豪族出钱养兵。
如今公孙瓒只是一个县令,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游骑。
而且此时公孙瓒明显心灰意冷,故意逃避此事。
对于刘虞的做法,刘备并不赞成,边境争端本就是你进我退,官府越是示弱,胡人越是紧逼。
若是刘备在雒阳,一定设法阻止朝廷裁撤公孙瓒,但没有办法,自己毕竟分身乏术。
看这些刚被裁撤的游骑眼神哀怨,刘备知道,如果不处理好此事,后患无穷。
这些人大多是胡人,他们守卫边疆时出生入死,与自己的同族作战,如今被官府抛弃,肯定心怀不满。
假设胡人打来,他们会如何选择,可想而知。
刘备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是有战功之人,如果不弃,就来我麾下,我来供养你们。”
“这!”
游骑们一听,顿时热泪盈眶,随后众人直接跪地叩拜。
“多谢玄德公,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处。”
刘备搀扶起众人道:“你们可以告知同袍,没有饭吃的,都可以来我这里,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多谢玄德公。”
关羽见刘备在大发善心,在一旁小声道:“大哥,士兵还好,战马一年用粮三十石,招募多了我们可养不起。”
刘备笑道:“你现在手中握着一座县城,可不是二十几个农庄,正好看看你的兴农策,能不能让涿县富足,可以多养些兵马。”
关羽一听,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
“大哥,你要这么说,我就敢保证,这些游骑和战马,我一定养起来,不让他们挨饿。”
关羽话虽然这么说,刘备也不相信兴农令一落地就能带来粮食,还得筹集钱财,购买粮食。
刚刚回到庄园,吴倩的侍女便来寻刘备,希望刘备过去陪陪母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