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得不多，只是听说，二十年前有这么一支军队。他们自联邦而来，一路穿过西翎，进入北羽，在西翎军与北羽军百万多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下一路打到北羽的末予城，最后在城下全军覆没。这支军队的名气很大，整个西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说到“在城下全军覆没”的时候，老人表情看起来有些怅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他说：“原来外面是这么传的。你嘴里的那支云牙就是我们这个云牙了，只不过有些说法是错的。云牙不是从联邦而来穿西翎进北羽，而是自南羽而起，就是从这里，一路自北向南，直到末予城下。”
“呃……”洛亦其表情有那么些迷茫，显得不怎么相信。
“罢了，这毕竟也是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可值得深究的。老头子今天请两位过来，其实是为了些别的事情。”他把目光集中在了洛亦其身上，虽然只剩下一只眼睛，但从里面似乎能看到熊熊的火焰，“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身份早被拆穿，还是被自己拆穿的，到了这里自然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于是说：“我叫洛亦其，是南羽……”他本想说出自己的部队番号和职务，却没想到，只是说完了名字，对面那个老人就猛地向后一张靠在椅子上，头昂着朝着屋顶，浑浊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保持这样的姿势保持了许久，才重新坐好。绘平影抵过一块手帕，他擦了擦眼角，说道：“见笑了，不过我等你等了二十年，直到今天终于等到，抑制不住有些激动了。还望云帅你不要见怪。”说着他又伸手招呼绘平影，“平影，快见过云帅。”
绘平影起身，朝着洛亦其就要拜，洛亦其赶紧站起来避开，说：“什么等我二十年，什么云帅，老人家说的话让我根本听不懂。我甚至还不到二十岁。”
老人示意他坐回去，说：“二十年前云牙军由结义三位兄弟共同创立，就在这里，三兄弟之首就是云帅，也就是云牙军第一任总制。他们三人本来在南羽任职，在南羽支持之下创建云牙，军中战士大多数也是来自南羽。但是云牙新创，正要继续进军，突然发生变故。二十余万南羽军将云牙团团围住，要缉捕云帅。于此同时，云牙军中也出了乱子，三兄弟之中二将军军中失踪，三将军则失掉了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之后，云帅集中云牙军中精锐骑兵两万突围而出，一路追赶带走三将军妻儿之人，一直追到北羽末予城那，在那里……在那里……”他喉头滚了几滚，没接着上面讲，而是说：“留下的云牙军还有十几万人，我当时新伤无法随云帅突围，云帅就委托我暂时统领剩余人马，散入南羽山林之中。他临走之前告诉我，二十年之后，他就会回来。”
洛亦其还是很迷惑，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老人望着洛亦其，一字一句地说：“云帅只是我们对他的称呼，他的名字，叫洛亦其。”
洛亦其和然覆墨都是一惊，绘平影也好奇地看着他，洛亦其连忙说：“这应该只是重名吧，我出生都还不到二十年，怎么会是你所说的云帅……”
老人摇摇头，说：“自然是不会只凭这样一个名字。我想你一定很好奇在祁岭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吧。祁岭大寨的首领是我云牙军第二卫副指挥使辛钥大人，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云牙军中一员，曾经亲眼见过云帅，并且在云帅身边任职很长时间。像她这样当年见过云帅的人，我们在每个大一点的寨子中都有安排。你之所以被找上，是因为你与当年的云帅，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你看起来更加年轻些，不如当年云帅看起来那样饱经风霜。”
“一个在云帅交代的时间里，出现的与云帅一模一样，而且与云帅同名同姓的人，这些证据在我看来已经足够了。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云帅看起来更加年轻了些，而且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在我看来，你就是云帅。”
洛亦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覆墨则挺有兴趣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身上再挖出些什么秘密。而后又听着那老人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左眼之中有一个瞳阵，能够让你看到魔力的流动，并且在开启的时候可以扰乱其他魔法师的魔力？”然覆墨一脸惊讶，因为能看到魔力流动这一点她也不知道。洛亦其感觉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那就更加确认无疑了，云帅也有这样一个瞳阵，而这么多年历史中还没听说过瞳阵出现过重复。”他郑重地朝洛亦其行了一个军礼，“云牙第三卫指挥使卡里连科瑞德雷萨向总制大人缴令，末将幸不辱命，云牙六卫十二万人，如今俱在！”
洛亦其一时手足无措，赶紧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僵在那。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这个时候，只见然覆墨从桌子上拣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喀嚓咬了一口。
老头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两下，说：“我已经召集了各卫副指挥使以上的将领来这开会。你现在觉得不可思议没什么关系，可以慢慢来。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从现在起，云牙全军十二万人，都效忠于你。”
一顿饭吃下来，洛亦其整个人感觉都有点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等下午略略定了定神，就觉得肚子涨的疼。
他浑浑噩噩过了整个下午和晚上，一开始然覆墨还有兴致因为这件事情开几句玩笑逗逗他，但看着他呆呆的没什么反应，也就失去了兴趣。门口站岗的军士被调走了不少，也允许他们出入了，然覆墨就让一个军士带路去找绘平影，和绘平影一道在城里逛了好久。
第二天，洛亦其又浑浑噩噩被老人带到一个会议室中。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每个看起来都有四五十岁，不是指挥使，就是副指挥使，或者是军团直属机构的佐领。这些人挨个向他见礼，向他宣誓效忠，而他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只知道点头。
一直到了第三天早上，洛亦其才从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中清醒过来，开始认真考虑这几天的经历。
他自问脑子没然覆墨好使，有心找她商量下，结果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人。找卫士们一问，才知道她一大早就出门又去找绘平影逛街去了。
倒是过得无忧无虑。
无奈，他只好一个人去找绘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