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波澜从不表现出来,面上依旧是一副沉默老实的模样。
姜悬珠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身轻便宽松的衣裳,她只需伸伸手,就有丫鬟替她穿上熏了香的衣裳。
过程中她一直打量着顾妈妈,这么一个老实模样,要不是她确信顾若若的身份,还真看不出来顾妈妈的包藏祸心。
不过姜悬珠又疑惑,就顾妈妈这副模样,长得也只能算清秀,怎么就能生出自己这么花容月貌的女儿呢?
还没等她思考出一个结果,顾妈妈轻抿了一口小丫鬟送上来的温水,就准备开口告辞了。
在她要离开之前,姜悬珠率先开口问,“听说顾妈妈有个女儿?”
顾妈妈心头一震,眼神一下变得警惕,她环顾一圈忙碌的丫鬟,低眉顺眼地回答,“是有一个女儿。”
姜悬珠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一个红昭。
她坐到椅子上,半靠着背,眼神晦暗,姿态有些轻佻,“不知顾妈妈的女儿擅长些什么,我这里缺个婢女,想着顾妈妈为人老实,又伺候母亲多年,不如给个恩典,让你女儿来我身边做个大丫鬟。”
做丫鬟什么的当然都是空话,说不定顾若若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是她对顾若若还有些疑惑,会功夫,还会轻功,也不知道顾妈妈是怎么教的。
话说既然当初换了孩子,就不能手脚利落点把那个孩子给处理干净了,现在留给她一个麻烦。
要不是有预知梦,她就得落到梦里那个结局了。
想到这里,姜悬珠对顾妈妈的感观有些不善。
她对顾妈妈的感观十分复杂,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方面这个人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调换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姜悬珠并不纠结,反正她也没准备和顾妈妈相认,希望她也识趣点。
顾妈妈比刚才镇定了很多,她婉言拒绝,“小姐,那孩子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怕担不起小姐厚爱。”
姜悬珠似信非信,“哦?怎么也不让她学些刺绣、女红…或者手脚利索会点子功夫呢?”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实在意有所指。
顾妈妈垂着的脸上眼神闪烁,脑子里不知想了多少,依旧拒绝,“那孩子蠢笨,学不进这些东西,整天只知道在屋子里烧火做饭再种点地。”
那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不曾关心过,只每月送点银两,时常三五个月都不回去看一眼,连活下来都是那孩子命大。
姜悬珠在她这里得了答案,却越发疑惑了,那顾若若那一身本领从何而来?
见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姜悬珠也懒得和她弯弯绕绕的说话了,
“既然这样就算了吧,顾妈妈快回去吧,母亲还需你伺候呢。”
顾妈妈恭敬称是,没有丝毫异样地转身离开了锦珠阁。
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后,顾妈妈提着灯笼突然停下。
她转身回望,锦珠阁的灯依然亮堂堂的,在夜色的幕布中似被点亮的火树。
她一贯平静的眼眸里翻涌着什么,最终只唇齿间叹出一口气,将灯笼提得更高,一步一步朝姜夫人的院子走去。
姜夫人此刻已经快要睡下,听闻她回来了,还是传召了。
“悬珠回去了?夜里没凉着吧,弦月没有气她吧?”
姜夫人穿着裹衣,已要就寝,却还是先关心了一下女儿。
顾妈妈回答得很顺,“奴婢送小姐进了锦珠阁,又喝了口水回来的,小姐脸色红润,并未凉着,路上公子和小姐说了几句话,并未争吵。”
姜夫人闻言才放心,“这就好,顾妈妈也快去休息吧。”
顾妈妈替她梳着发,“多谢夫人,夫人,奴婢明天想回家一趟。”
姜夫人本就不是刻薄的性子,对自己的陪嫁丫鬟更加宽和,“去吧,我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呢,在家多待些日子,休息休息。”
顾妈妈感激地服了服身,待姜夫人睡后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府里给下人住的地方算不得多好,但顾妈妈有着夫人的情分在,分到的房间宽敞,光线也不错。
她没有点灯,而是就着方正的窗棂洒进的月光,从地板下摸出来了一个小纸包。
纸包翻开,里面是白色粉末。
将纸包放到腰间,顾妈妈衣服未换,就上床睡了。
锦珠阁里,姜悬珠也蒙上了睡意。
虽然对于顾若若的一些疑点还有些想不通,但她懂得放弃,想不通的事就不想,反正顾若若也翻不了身了。
这么一想,姜悬珠喜滋滋地上了床,红昭守在外间,屋内还有一个青赭。
姜悬珠今日心情不错,冲青赭勾了勾手。
青赭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居然没有看到她的示意。
姜悬珠轻呵一声,“青赭!”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小姐。
姜悬珠见他神不思蜀,有些不满,“买个桃花酥磨磨蹭蹭也就算了,现在对本小姐也爱搭不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