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紧张得结成冰的时候,春离嘤咛了一声,身体动了一下。
细微的声响打破了紧绷的沉寂,萧然和文北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她。
春离并没有醒过来。
像只软呼呼的小猫,无意识朝着萧然怀中蹭了蹭,又继续安静地睡了过去。
萧然想要把人放到床上时,却发现她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胸口处的衬衫,死活不肯松开。
他所有的心疼,都不敢在文北泽面前表露出来。
眼睛被一层薄薄地水气氤氲。
这时,春离轻声呢喃,“你被我抓到啦。”
萧然:“……”
春离梦魇般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摸索着,“梦怎么越来越真实,真没劲。”
萧然:“……”
“我好恨你……恨你、恨你……”
每一个恨字,都是春离内心无处宣泄的痛苦。
哪怕在不清醒的状态,也能感觉出她的绝望。
顿了两个呼吸后,春离又气呼呼说,“你一直在骗我……我们、我打不过你,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萧然听到她在梦中,还能这么生气,一时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他轻轻地扳开,春离紧握着衬衫的手指,回应道:“好。”
春离却想到什么似地,摇着头说道:“不,我不能死,我要等狐狸死了,再……再拉着你一起死……”
狐狸:“……”
这都是什么事儿,我招谁惹谁了?
萧然摸了摸鼻头,轻笑,“好。”
把春离哄睡,两人轻手轻脚地一同走出了屋子。
庭院中。
月光如水洒落在地上,映照出两个身影长长的影子。
文北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强忍着想要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的冲动。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萧然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面对文北泽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逃避的余地。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从来没想过伤害阿离,可是……自从那次从蛇山回来后,我的道身毁了。
心魔趁虚而入,一开始我并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五百年前,面对文北泽的质问,他把过去全盘托出过。
从蛇山回来,心魔如附骨之疽,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直到在南歌的那天夜里,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向了阿离的脖子……
在那一刻。
他才如梦初醒自己的行为,已经被心魔影响到如此深的程度!
“阿离为你流的每一滴眼泪,都被我清楚地记在这里。”文北泽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她从南歌一路哭下了山。”
萧然声音略微颤抖地说出实情,“我……没经过她同意,擅自把她带回了南歌。”
“带?亏你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这分明是囚禁,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已经能控制住心魔了。”
他经过炼狱一般的半年。
证明没有道,一样能把那些邪恶、肮脏、残暴的东西压制住。
走出南歌的当晚,他来到了梨花山。
却不敢走到她面前,只能像一团见不得光的影子一样躲在暗处。
这种感觉就像在万苦地狱的日子,不知来路,没有归途。
心境却又和那时,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