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沐家老者瞳孔涣散，止不住地往后踉跄。

他捂住胸口，脸上的愤怒全然消失，有的只剩深深的悔意。

死前一刻，往日沉睡已久的记忆重新浮现，如片段般快速闪过。

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想起了在沐家的过往。

似乎幡然醒悟，他忽而自嘲地笑了笑。

为了所谓的权势，和对子孙的强烈期盼，听信梁云天的蛊惑。

下手残害族人。

“老夫...确实罪无可恕。”

“雪...晴，哪怕废掉我儿的修为，也请保留一条性命，他...好歹是你二哥，求...你。”

老者断断续续的喃声道，眼看就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沐雪晴眼睫微颤，放下长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好！”

见状。

老者仿若回光返照般，发出两声中气十足的大喝。

随即他往后踏了几大步，踩在崖边，咔一声跌落下悬崖。

沐雪晴手指一抖，抿着唇别过脸去。

好一会后，她俯下身，拿出之前二伯的半柄剑尖，亲手埋进土里。

随后恭敬地施了个晚辈礼。

如她所言，老者进不了沐家祠堂，唯有能做的。

便是立一座无名碑。

“沐丫头挺不错的，”云澜天眼中有着欣赏，又道:“小兄弟，那人就是信中所言的沐家暗子？”

云澜天听过云雀儿的转述，对这局面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虽见惯了生死，但看到一名大宗师殒命，还是不免唏嘘。

“是。”

梁源低声道，暂时没有去打扰沐雪晴。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而且，你真是武侯的二儿子？若是，你又怎可能会是大宗师？明明是个庸...普通人才对。”

云澜天诸多疑问，一股脑的全抛出来。

梁源先没回话，朝他身后望了一眼:“雀儿姑娘和青霜姑娘呢？”

“在老地方，我不放心让她们跟来，今日也是碰巧，刚打算来确认一番，就瞧见你们打的不可开交，怎样，我那一拳救场如何？”

云澜天笑着挥动起他的拳头。

“嗯，多谢云大哥。”

“害，咱可是盟友，说这些，欸，我刚问你话呢，怎么扯一边去了。”

云澜天胡子拉碴的，却一副很好奇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能活下来自是躲起来了，至于在哪，天机不可泄露，我姑且算个大宗师，当然，我同样是货真价实的梁府庸才二公子。”

梁源笑呵呵地把云澜天方才吞下去的一个字补全。

沉默了良久。

云澜天终是忍不住拍了下梁源的肩膀:“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够狠。”

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解释。

梁云天势头太猛，若梁源露其锋芒，恐会引来针对，乃至死于非命。

所以哪怕被众人误会成庸才，废物，也隐忍不发，同时暗地寻求盟友，只待关键机会出手！

毕竟梁源当初找上云雀儿，提出的要求就是杀死梁云天。

云澜天身为皇家中人，比谁都懂世家权势之争的暗流涌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料，在根本原由上几乎是全错。

梁源懒得理会他心里的推测。

记起昨日云澜天在崖边说的话，于是故作疑问:“云大哥，你在皇城那边堵截的信里，可有内容？”

“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