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旭抽泣着,“姐,我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妈妈都看到了,一定很生气。”
“我记得《左传》里的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温莞宜抹了把泪,“很多人走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哪了。你能意识到自己犯的错,下定决心改,到最后也做到了,妈妈看着,会觉得欣慰的。”
她本以为温礼旭是彻底没救了的,又加上前世就是因为他碰了毒品,才会有所谓的二选一。
二选一。在她与温礼旭之间,温博辉果断地选了温礼旭。
谁能想到一个上一秒要为她撑腰做主的父亲,下一秒就一刻不带犹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那份合同彻底买断了她的自由,同时,也买断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情义。
在那本就难熬的日子里,她听苏越泽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你爸已经将你卖我了,包括你一心向往的自由。
“姐,”温礼旭伸手晃了晃,呆呆盯着他看的一双好看的眼眸,“姐,你怎么了?”
温莞宜回了神,仍然盯着他,想要从他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玩弄,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使想要改变的人都停留在了原地,主要是人的行为,行为改了,心态也就改了。
她不能因为一句老话,彻底按死温礼旭。
“这题,我晚上再给你讲讲,现在先下去帮忙,待会就要吃饭了。”
“好。”温礼旭起身,“姐,我先下去了。”
……
吃完晚饭,温礼旭包揽了洗碗的活,温莞宜也不跟他抢,拿上羽毛球拍跟何晓与在院子里打羽毛球。
几个轮回下来,温莞宜输惨了。
洗完碗出来的温礼旭接过球拍,扬言要为她报仇,结果连输打脸。
温礼笙又蹦又跳,“晓与哥哥,我也要打,我也要打。”
与此同时,屋内客厅,温博辉搬出了他的茶具,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包茶叶,泡着茶,“姐,姐夫,这茶叶,没过期,我刚刚看了。”
何之烨神色淡漠地抽着烟。
温意怒瞪了温博辉一眼,“开公交车早出晚归的不比你通宵看鱼塘来得好,你这样熬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
“我给人看鱼塘挺好的。”温博辉倒了三杯茶,一杯给何之烨,一杯给温意,也不管他们喝不喝,自己端起喝着。“离家近,躺着啃着瓜子,看看月亮星星,一晚上就过了。一个月三千,够他们姐弟三吃喝拉撒了。”
何之烨看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就来气,“连十四岁的礼旭都知道重新来过,你再看看你.....还不如你那儿子。”
瞅着身体肥胖,啤酒肚如同妇人怀胎般大,深深的眼袋耷拉着,白发前秃的温博辉,他深深叹了口气。想当年,温博辉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十年不到,成了这般令人唏嘘模样。
“考个A3驾驶证,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莞宜他们想想。莞宜是个懂事的孩子,礼旭.....不说他以前,就冲他给你姐打电话,哭着说想要上学,他也是个好孩子。”
何之烨一口气说得口舌干燥,端茶一口饮尽,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上周,这俩孩子吵架了,你知道吗?礼旭要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俩孩子吵架是常有的事,打架更不在话下,你耳朵不是聋的,左邻右舍都有嘴巴。”
“连莞宜都知道她妈妈的死,不是礼笙的错,你活了半辈子还没有一个小姑娘看得透。礼笙再小,也是感受得到他爸爸不喜欢他讨厌他。”
烟蒂燃尽,何之烨按灭丢进垃圾桶,又点了根,烟雾迷蒙下的面孔严肃沉静。
蓦然得缄默。
温博辉打翻了茶杯,深褐色的茶水延伸开来,紧蹙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冰冷无情的面容染上了抹愧色,眼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屋檐下,两只燕子归巢。
温莞宜微微仰首看着。
“礼笙,就按哥哥说的来发球。”何晓与将球拍羽毛球给温礼笙,几步朝温莞宜走去。
温礼笙有模有样地扔球,挥拍。
温礼旭谦让着故意没挥到,温礼笙见了高兴地嚷着,“哥哥,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