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昏暗,时间再度来到了夜里。
一片废墟之中,一道身影突然坐起,激起一片灰尘,正是白天时昏倒的季云舟。
借着月色,他茫然四顾,昏倒前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
坍塌的屋舍。
被抓起来装入一个棺材里的四个伙伴。
绿衣女子的那句第五个。
模样凄惨的先生。
还有那个让他惊叫出声的白衣女子。
他看到的不多,却也不难猜出事情的始末。
“有人要抓我们。”
“先生拼死守护。”
“然后失败了...”
季云舟按照自己的猜测呢喃着,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没有被带走。
“是因为她吗?”
“可是,为什么...”
他双目无神的仰望着天上璀璨的繁星,心中却得不到丝毫的慰藉。
他本来还在担心要如何逃避识海中没有魂粹的问题,如今却不用了,对方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朱婉有任何情感,相处时间短是一方面。
更主要的是,说到底,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在充当一个欺骗者的角色,无时无刻不在欺瞒着对方。
这样的相处模式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呢。
“可是...”
“我为什么会哭呢?”
他呢喃着,不断地擦拭着眼角滑落的泪水。
他有种冲动,想要马上见到他的父亲,想要问问对方这是为什么,他知道,季辰一定知道答案。
因为,白娟。
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那个让他惊疑的女子。
那是去年的一个夏夜,高长鸣邀季辰去往城内一家刚刚营业的青楼,名为焕春阁,饮酒作乐。
别看季云舟总愿意与父亲斗嘴,却也最喜缠他,只要季辰不是远行,他就像个吊车尾一般紧紧跟着,还美其名曰帮着母亲监视。
那一夜,就是这个女人全程在侧,弹了一夜的琴,而高长鸣与季辰也是饮酒到天明。
除了最初女子刚进入房间之时有过短暂的交流,之后双方再无任何交谈,各忙各的。
本来这种事对季云舟来说也属正常,他常随父亲流连烟花之地,而季辰也都是只喝酒,并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唯独这一次有些特殊,在回家的路上,季辰曾郑重其事的嘱咐他,日后若是独自在外遇到这个女子,定要远远躲开。
他还好奇地问过原因。
季辰只是不断叮嘱,并不细说。
不曾想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真的再次遇见对方,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环视着茫茫夜色,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是想找到季辰,也下定了决心要跟对方问个明白。
可是,他不认得路啊。
他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未曾离开过,连如何出山都不知晓。
他随意地依靠在一块屋舍碎裂的巨石上,越想越纠结,越想越愤怒,不停地砸着地面,“为什么我这么废物!”
他从未如此沮丧过,天大地大,无数个方向供他选择,却又迈不开脚步。
“咕...”
这回是真的饿了,不是早上哄骗朱婉的时候。
“就知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