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有什么错!”
“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就因为我是役者,因为天问三责,我们就要像下水道的老鼠一般隐藏在暗处。”
“一个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就会殃及他人。”
“我的妻子就因为察觉了我的身份就要被抹除那一部分的灵魂!这是我的疏忽,为什么要惩罚她?”
“她只是一个灵台境的小修士啊,这对她的损害会有多大。”
“每次看到她因为修为无法寸进而神伤,你知道我有多难受!”
季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先生表情略有伤感,俯身擦去季辰的泪水,叹息着,“役者存续至今延续了无数代,自第一代开始就是得天眷顾的生灵,我们被大道垂青,生而不凡,有所付出在所难免。老身知你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该学会放下了。”
“可是我真的放不下啊。”
“纵然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可是我并不愚钝,你能告诉我我家先祖去哪了吗?”
季辰的表情痛苦又委屈。
“这...”先生没想到季辰会有此一问,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他死了,对吧!”
“是替我死的,对不对?”
季辰的声音颤抖着,这个问题压在他胸口太久了。
“原本,也没想瞒你。”
话题有些沉重,先生放开季辰的禁锢,自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是啊,你没想过瞒我,却也不愿对我说。”
“是我自己一直在抱有幻想。”
“他已经是破晓五重巅峰了,哪里还需要执行任务。”
“只需临门一脚就可成为跟你一样的吏使。”
“可是,他却永远倒在了这一步。”
“他是代我赴死的,是不是?”
季辰爬起身子,重新坐到了先生对面,表情逐渐变得木然,双眼无神。
她嘴巴开合着,却没有发出声音,犹豫了好久,才说道,“他顶撞了官家,把你的罪全部拦在了自己身上。”
那日在官家所在的秘境,所有的吏使全部到场,监督她对自己手下的役者行刑。
季家先祖鹤发童颜,哪怕在刑台上依旧腰杆挺直,他面带歉意的对先生说道,“朱婉姐,牵连你了,真是抱歉。”
先生本名朱婉,与季家先祖乃是同期预备役,只是她的天资悟性皆属上乘,进境神速,率先突破破晓六重从役者晋升为吏使,成了当初那群兄弟姐妹的上级。
她看着面前这个出生入死多年的老伙计,心中难忍,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我没事,封印一层境界而已,日后自会解开。可是你...”
季家先祖依旧笑着,仿佛看淡了生死,“朱婉姐,我知道你一直念着当初我救你的好,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朱婉有些哽咽,她不停地点着头。
季家先祖见对方点头答应,像是个孩童般开怀,一股莫名的豪气自体内迸发,眺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帮我告诉季辰那个小王八蛋,他的祖爷爷走不动了,可是那天边的风景我还没有看到,让他,替我去看看。”
朱婉泣不成声,这是她最后的一个老兄弟了,三千多年的时光,共患难,同生死,如今她却要亲手为对方送行。
“行刑吧,朱吏使。”立在远处的官家声音冰冷,好似没有情感。
朱婉取出一柄红白相间的匕首,紧闭双眼,泪流满面,朝着季家先祖的头顶百汇狠狠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