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罢大礼,酒宴开始。
一众厨伕仆役将各色菜肴流水价端了上来,几道秦地名菜,如羊肉泡馍、葫芦鸡、水盆羊肉,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少林与峨眉、恒山派的几桌,特地安排了顶好的精致斋饭。
宾客们见状,无不心满意足,席间气氛渐渐和乐融融。
仆役又将墙边的一坛坛西凤美酒抱起,小心拍去泥封,与各位豪杰斟满,若有量小的,则以商州黄酒代替。
徐行右手拎坛,左手端碗,满面笑容,每至一桌,与人寒暄几句,话落酒干。
来宾中不乏各派弟子,或是籍籍无名之徒,只要敬酒,徐行来者不拒,一样与他们说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的架子来。
这要让若干年后的某酒鬼看到,他素来严肃的师父居然这般豪饮,非惊掉下巴不可。
岂知徐行浸淫酒场多年,这时的酒虽醇厚绵甜,口感更好,烈度却到底差了些许。加之他紫霞功新成,内力浑厚,酒量自是大涨。
宾客们见徐行豪爽,更是纷纷喝彩起哄,于是一轮下来,饶是以他的酒量,脚步也稍稍有些不稳。
至于运功逼酒?在这般场合,徐行丢不起那人。
徐行脚步稍乱,微微踉跄来到台前,朝众人团团作了一揖,口中讨饶道:“今日蒙诸位豪杰厚爱,令华山派蓬荜生辉,岳某感激不尽。不过现下再与各位拼酒,恐怕稍后便无力入洞房了。”
群豪闻言,皆是哄然大笑。
徐行抱拳:“招待不周,见谅则个!”
言罢,面上带着几分醉意,于众人的喧闹声中摇摇晃晃来到了新房。
喜娘请了安,反手掩上房门。
昏黄的烛光下,宁中则身着霞帔,头罩红纱,端然坐在床边,不知等了多久。
听见门扉声响,她轻转螓首,垂至胸前的盖头也随之晃了晃,引得徐行心神一阵荡漾。
徐行微微晃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光凝视着烛光下的美人,抬腿一步一步向床边迈去。
到得床前,徐行拾起桌上的金秤杆,挑起微有涟漪的盖头,露出一张似喜似嗔的脸。
徐行微笑,唤道:“娘子!”
宁中则双颊微红,这次虽然依旧害羞,却不再低头,勇敢迎上徐行目光,轻声应道:“嗯!”
四目相对,徐行反倒生出几分羞涩,只觉美人恩重,肩上沉甸甸的。
不禁移开视线,寻了桌上的女儿红,拍去坛口泥封,将两个半边的葫芦杯斟满。
将一杯递与宁中则,举杯温声道:“今日岳不群得与娘子结为连理,实乃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日后定然百般呵护、万般疼爱,举案齐眉,不教娘子受半点委屈。”
宁中则亦端起酒杯,神情郑重,柔声道:“宁中则自十三岁那年入华山起,一颗心不知何时早已系在师兄身上。今日嫁得如意郎君,实赖上苍庇佑。从今往后,自当与师兄心意相通,夫唱妇随、双宿双飞。”
徐行一笑,轻声道:“师妹,请!”
宁中则将酒杯缓缓送至唇边,看着徐行举杯穿过了她的臂弯,心中忽然浮现“竹郎骑马来”这句诗,
心道:“我与师兄虽幼时未识,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罢?”顿时一阵甜蜜。
然而想到下句“绕床弄青梅”,却不知待会怎么个“弄”法,一时又羞不可抑。
二人目光灼灼,满饮了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