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霓虹再次点亮窗外，WISH的蓝色字样无声闪烁。谢清坐在桌前，试图写一段新歌词。他想从情感出发，却发现无从下笔。笔尖游移在纸上，最后只能写下冰冷的字句，没有形象，没有温度。

终究无法忍耐，他打开WISH APP，尝试再进入个人资料页面或FAQ（常见问题）区，希望能找到解决办法。界面如常，简洁冷漠，没有人工客服，只是冰冷的系统选项。他点开“帮助中心”，却只有一些基础操作指南，没有半点关于愿望与代价的说明。

他在搜索栏输入“代价”二字，页面无反应。输入“邀请函”，弹出一些无关痛痒的用户协议条款，似乎刻意回避关键问题。

谢清内心涌起一股愤怒与无力感。这个APP像一张巨网，捕捉人们的欲望与隐秘，却不肯提供帮助。他想到那些在论坛里发帖的人，或许有人经历过类似境况。可那些传闻真假难辨。也许没有人能逃脱代价的宿命。

既然如此，他只能面对现实。他已获得公司认可，即将走上职业歌手之路，这是他原本求之不得的机会。代价让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尤其是那些给予他音乐底色的回忆。但也许他能重新塑造自己的艺术风格？他还能创作新的歌曲，用当下的生活体验来填补旧记忆的缺失？

可问题是：没有记忆的沉淀，他的创作还会有灵魂吗？他拿起吉他，试弹了一段旋律，旋律流畅，但听起来机械无情，像人工智能拟定的曲谱。没有一丝让人心弦颤动的质感。

第二天上午，他按约来到金虹唱片的内部小录音室试录DEMO。录音师和制作人坐在玻璃后的控制台前，对他点头微笑。谢清戴上耳机，音乐伴奏缓缓流出。旋律不难，歌词是制作团队提供的爱情小调。这种歌考验细腻情感的传达。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演唱。音准、节奏都无可挑剔。他的声带依然听话，音色温润，却在情绪表达上显得干瘪。制作人皱眉示意停下：“可以再投入一点感情吗？你声音条件很好，但我想听到更深的情绪。”

谢清点头，尝试回忆那些让他感动的往事，想用真实感情注入歌声。可脑海中是一片苍白沙漠，回忆的绿洲消失殆尽。他只能机械调整气息，再次开口。这次稍微加大了气息变化，可依旧是技术上的修饰，不是发自内心的流露。

录完一遍，制作人有些失望：“不错，但似乎少了点灵魂。你的嗓音条件适合，但情感层面还需要挖掘。今天先这样吧，回去多找找感觉。”

走出录音室，谢清的心凉了半截。他失去的正是这种“灵魂”，这种能赋予歌声生动质感的情感记忆。想必这就是代价：他达成了愿望，却被剥夺了让愿望发光的底色。宛如得到漂亮的花瓶，却没有能盛放的花朵。

回到家中，手机屏幕上又闪过消息提示。他点开WISH，个人资料最下方那行字已有变化：

【愿望已生效。代价已落实。】

没有解释，没有说明。他不能撤销愿望，也没有地方上诉。他只能接受。

坐在昏黄的灯下，他静默良久。或许他还得继续写歌、继续练习，把技巧打磨到极致，哪怕缺乏情感内涵，也能在这个时代获得某种成功。可这样的成功在他内心已然苍白。

半小时后，他无奈地拿出曲库里的伴奏试图重新填词。这一次，他努力用理性来构建歌词：讲述一段假象的爱情，从陌生到相惜的过程。他按逻辑编排，用最标准的抒情语句堆叠，但写完后，他自己读来都觉得像机器拼接的文本，没有温度。

窗外夜色深沉，WISH的蓝色光标闪烁不定。谢清抬头望去，眼中多了份冷静且苦涩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已踏上新的起点，却也失去了某些无法替代的珍宝。至于未来如何，他不得不咬牙走下去。在这个以欲望为粮食的时代，他得到想要的却不再能感动自己。

愿望成真，代价显现。他在低声叹息中，再次拨动琴弦，却只听见清冷的金属声在空屋中回响，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