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伤营出来,李慕洲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
明明手上已经有了火枪和捍天雷,但仗还是打成这样,这让幻想着能对太平军进行降维打击的李慕洲心中万分郁闷。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他边想着边走进了明伦堂。
明伦堂本是县学祭拜至圣先师孔夫子和集中授课的地方,现在却被摆弄成了一个中军大营。
慈眉善目的孔夫子像也被换成了一张巨大的地图,现在还只是空白一片,不过马上就会在上面画上宜兴附近各城池、要道、山川湖泊,作为山字营打仗之前制定作战计划的依靠。
中堂之后搭了张床,在没有在宜兴找到合适住处之前,这里既是议事之处也是李慕洲的安居之所。
徐清禳和高四九早就在了,李慕洲没等他们行礼,问道:“秦山呢?怎么没过来?”
高四九哼了声说:“这次二营死了不少人,他说要去看看。”
“我刚才也去伤营看了看,这次损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高四九满不在乎的说道:“打仗死人,正常的很,说到底还是二营太孬,这么多人被马队一冲就冲散了,要是换做我一营上,早就打他们一个清洁溜溜了。”
“就你能!”
李慕洲朝他瞪了一眼,骂道,“没二营前面拼命挡着,这桃子能让你高四九摘喽?吃了几天饱饭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我和你说,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要是在外面说被二营听去了,看我不撸了你。”
徐清禳摇着扇子缓缓说道:“大人也莫心急,我军在敌情未明之间,贸然接战,能击溃敌军已经很不容易了。二营虽然是绿营收编来的,可也没真正打过仗,第一次难免有些失误之处,也不好过于苛责。”
他的一番话让李慕洲心中稍微安静了下来。徐清禳朝他看了眼,斟酌了下用词,又道:
“兵法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打仗要如狮子搏兔,不可有侥幸之心。”
“军师说得对!这次是我大意了,要是一开始就派两个营全部压上,可能伤亡就会小很多。”
想了想,李慕洲又说道,“这次要让参战的人以班为单位总结一下,看哪些打得好,哪些地方打得不好,遇到类似的情况该怎么打,每个班都要参加,每个人都要说,两日之后把排长以上的军官喊来,我们开个神仙会。”
徐清禳微微点头:“此法甚好,仗是兵打的,他们最有话说。”
正在这时,伤兵营那边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嘈杂声,李慕洲仔细听了听,里面好像还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
一个士兵跑过来喊道:“大人,不好啦!秦营长被人打了。”
高四九嘴角上翘,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拔腿就跑出了门外。
“他被人打了?圆觉和尚不在,军中有谁打得过他?”
李慕洲和徐清禳互相看了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疑惑,还有八卦。不多想,两人一前一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伤兵营一看,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李慕洲分开人群一看,只见一位姑娘正揪着秦山的辫子,呼呼的往他头上扇着巴掌,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侬个龌龊鬼,让吾个姐妹来做这种血刺拉乌的事情,打死侬个龌龊鬼。”
此女子身材娇小,麻花辫油光发亮,一口吴侬软语更是酥酥糯糯。
本应是一个丁香花般的江南娟秀女子,现在却拉着一个壮汉暴打,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身高体壮的秦山也不反抗,只顾抱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