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慕洲现在已经是道台,虽然只是个候补的,可苏南这连番大战下来,官员不知道死了多少,加上这何桂清和李慕洲看似关系匪浅,补个实缺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各官员纷纷站起朝李慕洲道贺,然后各人再按着官职品级,重新排了下座位。跟着何桂清从常州跑出来的以武将居多,文官偏少,众人一番谦让之下,李慕洲的位置从门口换到了何桂清右手第一个了。
刚落座,李慕洲就看到对面那排首位的一红脸大汉正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
李慕洲朝他善意的笑了笑,没想到那红脸大汉哼了一声,便收回了眼光。
有病吧!
李慕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老兄,腹诽了句也板起了脸来。
“今日之大胜,一是得皇上圣意保佑,二多亏李大人派兵来救,将士用命!本督会将今日之事奏禀朝廷,少不了诸位的功劳。”何桂清朝北面拱了拱手,道,“现在宜兴守住了,还请各位都聊聊,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说完,他便看向了李慕洲,意思也很明确,想先听听他的意见。
这时,那位红脸大汉站起来抱拳说道:“宪台,末将以为宜兴为江浙两省咽喉,长毛必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恐怕不日必会卷土重来,不如由我收拢绿营官兵镇守宜兴。山字营可去边上的荆溪驻防。
如此一来,两军互为犄角,可保宜兴不失。再派出人马向淮军求援,力求克复常州。”
听到这里,李慕洲撇了撇嘴,原来是嫌我碍事,想赶我走啊。何桂清笑着听完他的话,用碗盖拨了拨茶水,问道:“郑总兵手下还有多少可战兵马?”
“还有三个营,估计一千余人。”
“哼!你也说宜兴是咽喉要地,现在你一千余人,山字营一千余人,加起来不到三千人,你还要分兵?”
何桂清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怒气冲冲道,“要是长毛真的重兵前来,我问你,就靠你手下那些人,守得住宜兴吗?到时城破了,你让本督往哪里去。”
郑总兵被何桂清说的满脸通红,梗着脖子说道:“大人放心,如果到时城破了,末将一定为宪台杀出一条血路来。”
“好啦好啦,这种晦气话就不要再说了。你且坐下。”何桂清不耐烦的抬手阻止了郑总兵继续往下说,什么为他杀出一条路来的屁话,他是听都不想听。
绿营要是真的那么勇猛,我至于像丧家之犬一样从常州跑到苏州,又从苏州跑到宜兴来嘛,喏,毒药都已经没了。
还去找李鸿章求援?他不在背后放我的黑枪就算他是正人君子了!
想着,何桂清转向李慕洲,微笑而言:“慕洲,你有何高见?”
李慕洲拱手回道:“我军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今日之仗也是误打误撞,若没有宪台大人坐镇城中,恐怕要取胜也是难上加难。我离杭州之前,王大人一再嘱咐,到了江苏一切以宪台大人马首是瞻,大人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这话说的何桂清心中一阵熨贴,还得是自己人贴心啊,他摆了摆手,笑道:“欸,慕洲你善于用兵,在杭州不就打退了李秀成嘛,怎么到了江苏,还学会藏私了?畅所欲言,畅所欲言嘛。”
“既然宪台大人问了,那卑职就说说。”
李慕洲停顿了下,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