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洲无奈，硬着头皮喝了一杯，道：“姐夫，我今晚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知道，你去，尽管去。”

胡雪岩喷着酒气，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慕洲，你别喊我什么姐夫，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到了江苏，呃~有你的好处，嘿嘿。”

李慕洲扶住他说道：“姐夫，你醉了。”

“我没醉，我是高兴的。”胡雪岩摇摇晃晃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喊道，“说了，你别喊我姐夫，她什么出身，能当得了你李大人的姐姐？来下棋！”

李雪芳听了这话，身子微微颤抖了下，死死的咬着嘴唇。

“该你了，慕洲，刚才我下过了！”

李慕洲看了一眼李雪芬，手把酒杯捏的吱吱作响，这时，徐清禳轻轻碰了一下他，说道：“马二进三。”

“马二进三。”

李慕洲呆呆的跟着说了出来，随着他的话，李雪芬往前走了一步。

胡雪岩眯着眼睛一看，哈哈大笑起来：“慕洲，你这不是走到我炮口上来了吗？不算不算，我让你一步。”

李慕洲此时也镇定下来，沉声说道：“落子无悔！”

“好，你落子无悔，那我就吃。炮三进七，吃！”

话音间，一个挂着炮字的女子上前，轻轻碰了李雪芬一下，李雪芬朝着胡雪岩纳了个福，就走到了棋盘之外。

李慕住这才知道，原来徐清禳是这个意思，早点被吃，少些羞辱。

李慕洲不知道这局棋自己是怎么下完的，也不知道和胡雪岩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走出胡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徐清禳也没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跟在李慕洲的后面，有些事还是需要他自己去慢慢接受和消化。

快走到胡府和隔壁人家之间的那条小巷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拦在了李慕洲的身前。

“小弟！”

“姐！你怎么出来了。”

徐清禳像是没见到两人似的，慢慢朝前走着，把时间留给这两个年纪其实相差不大的年轻人。

“小弟，你要走了，姐只能这么来送送你，让你见笑了。”

“姐~”

李慕洲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被李雪芳一把捂住了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要说，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有些事不要做，也不要想。

我是一个命苦的人，也是一个贱人，能被你喊声姐，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李慕洲重重的点了点头，拿来李雪芬的嘴说道：“姐，我知道了，你保重。”

李雪芬春水般的目光在李慕洲的脸上来回扫过，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轻轻的抱住了他，低声说道：“慕洲，保重，活着回来。”

李雪芬轻轻地来，又轻轻的走了，如同一个行走在夜色中的鬼魅一般。

李慕洲看着那条她消失的幽长巷子，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到了等候已久的徐清禳身边。

“军师，你说这女人？”

“哎，别问我，我又没婚娶~”

“你不是有几处相熟的地方吗？什么时候介绍一下啊。”

“等回来吧，能回来再说。”

李慕洲朝后望了一眼，平静的说道：“好，等我们回来再说！”

第一卷吴山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