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贵跳出堑壕,正好看到一个山字营的兄弟被三四个太平军刺倒在地,他的血一下子涌上脑子,捡起一个长枪,大喊一声:
“杀!”
非常标准的一个刺杀动作,长枪像毒蛇一样迅疾而有力的插进了一个太平军的胸口,然后一扭一拔,也不去管死没死透,往左边迈了半步,又是一枪,深深地刺进了另外一人的腰间。
这时,他余光瞟到有一杆枪朝自己刺来,他想也没想,下意识的拿枪杆斜着一挡,紧接着收枪出枪,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刺倒了三人。
杀人的兴奋和恐惧,此时如潮水般朝他袭来,口干舌燥,眼中的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他转头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直到这时,汪贵才看清第一个对手的容貌。
十四五岁,嘴上留着淡淡的黑色茸毛,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鲜红的血冒着泡的从他胸口涌了出来,在寒冷的天气中散发着白雾。
汪贵愣住了,自己第一个杀的竟然还是个半大孩子!
就在这时,他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砰的一下,头被重重击打了下,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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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哨和三哨也投进去了,现在碗口状的清波门外到处都在战斗,死神挥舞着镰刀,收割着一条条鲜活而年轻的生命。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丝毫浪漫,也没有丝毫妥协,有的只有死亡和鲜血,无比残酷,却又无比真实。
李慕洲站在城楼窗口,竭力的控制着内心想跑的冲动,手指紧紧的抠着砖石铺成的窗台,发出吱吱令人齿酸的声音。
他的心从没有跳的如此之快,脑中也从未如此清醒。
他本以为凭借着一些后世的知识,造点东西出来就能左右战场局势,现在看来是如此的可笑。
李秀成用这样一场激烈战斗教会了李慕洲一条战场法则。
战争的胜利是人死出来的,你如果承受不了,尽早滚蛋。
“大人,到底如何?要么~”
高四九已经从阵前回来了,脸上还残留着血迹,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去催李慕洲,可下面已经打成这样,要是不再做决定,那就真来不及了。
徐清禳抬手阻止了他说下去,这时候,这个决定只能由山字营的主将来做。
摆在李慕洲面前的选择不多。
一个是全军撤到第二条防线。可这样太平军追杀上来,山字营损失会很大,第二条防线也可能守不住。
另一个是把四哨和他的亲兵卫队全部投进去,搏一把,但如果太平军这边增兵,那就是团灭下场。
还有第三种选择,四哨朝战场丢雷,来个无差别攻击,不管自己人死多少,至少先把太平军打退了再说。
这个选择最狠,可也最管用。
徐清禳深深看了眼李慕洲,轻声说道:“切不可妇人之仁~”
“军师,我也和你说一句,叫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慕洲冷冷瞪了一眼徐清禳,拔出长刀,寒声说道,“四九,把四哨和所有人全部投进去,只要能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冲上去。谁敢言退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