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禳嘿的一笑,指了指自己鼻子说道:“我这鼻子,不仅能闻出香臭,还能闻出人之三味。
美丽女子所居之所有股幽香,而那面目可憎之人的味道,啧啧啧,臭不可闻哪”
李慕洲撇了撇嘴,“这是胡家三夫人的车,你等下见了她管好你的嘴,可不要乱说什么。舅舅!”
“知道,不说,不说。”
-----------------
过了塘栖,到湖州雷甸常家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时分了。
透过窗户,李慕洲远远就看到一棵大树,树荫浓密,冠如华盖,足有十几丈宽,孤独的伫立在一片田野之中。
李雪芳带着翠竹正站在树下,和身前的十几个农夫不知道在争着什么。
别的田地如今麦浪翻腾,而树周围的十几亩田地却是荒草丛生,想必这就是胡家抵来的那田了。
李慕洲正要跳下车,却被徐清禳一把抓住,拍了下车夫肩膀说道:“把车驾的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等车停到离人群还有一丈来远的树后,李雪芳和农夫的对话便已经能清晰的传到车厢之中。
“我每日每人付你们一钱银子的工钱,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十几个人,巳时来,到了午时吃饭,还要午歇一个时辰,今天到现在就整理出三分田都不到,莫非看我是个妇道人家,就欺负我?”
“胡家娘子,你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稻有稻的种法,桑有桑的种法,要把稻根清理干净,每个坑要挖一尺来深,我们也要慢慢干,不然到时桑苗栽下去,还没这俾草长得高,岂不是误了您的事。”
李慕洲听到这儿,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去,见说话那男子头上盘着鞭子,衣服敞着怀,两只脚干干净净,一个泥点也看不到。
心中冷笑一声,磨洋工也要有个好理由,朋友,你好歹装也要装一下,这活干得太糙了些。
这边,李雪芳那好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常老大,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就你家闹得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爷免了你们的利钱,已经仁至义尽。这田我是不会还你们的,稻田桑田的差价也不会给,你们要做就做,不想做我另外找人来做,我就不信这德清找不到几个能干农活的。”
“胡家娘子,这里是常家埭,你想想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从外面找人?看他们进来进不来!”
汉子停了下,又说道,“听说胡家娘子以前是杭州城中的红牌娘子,要不,你给我们唱个曲,说不定我们听了身上有了力气,干活就快了呢,大家伙说是不是?”
“唱一个,麻麻的,老爷能听,我们也能听,让我们也享享有钱老爷的福。”
“对对对,快唱一个。就唱那个,那个小寡妇回门。”
“要听回家让你们娘给你们唱去,唱个十八摸,唱她个三天三夜,再给你们唱来几个爹,可要好好的孝顺啊。”
李慕洲忍不住噗嗤一笑,虽然隔着树看不到,但这一听,就是那个彪悍的丫鬟翠竹。
“娘卖批,你个小婊子说什么?看老子不给你吃几个巴掌。”
“住手!”
眼见着就要起冲突,李慕洲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转过树来,举着手高声喊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见李慕洲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李雪芳冷若冰霜的脸稍微松了松。
“小弟,你终于来了。”
“嗯,姐,你们说的刚才我在车上都听到了。各位爷稍安勿躁,让我来说句公道话。”
那常老大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想就他一个男的,左右翻腾不起什么浪来,于是从鼻孔哼了一声,就当回应了李慕洲。
“各位爷,我姐性子急,多担待,多担待。”
李慕洲笑嘻嘻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对李雪芬说道,
“姐,这件事,就是你办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