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芳听了,心领神会,咯咯笑道:“小弟一看就是聪明人,不然怎么能在牢里把消息用那种办法传出来,说起那块地啊,其实是我一块心病。
老爷当年不是帮着王大人打理湖州公库嘛,就做了些生丝生意,这生丝啊外人看着是养蚕的事,其实关窍却是在桑叶上,有多少桑叶养多少蚕。谁卡着桑叶,谁就算卡着生丝了。”
李慕洲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蚕种多得是,可这桑树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这么些。
当年嘉靖后期,曾推行过改稻为桑政策,为的也是能多产桑叶,来喂饱那批白白胖胖的蚕宝宝以完成生丝订单。
只不过后来遇到了海瑞这个活爹,才没有大面积铺开。
清朝年间,为了稳定粮价,各级官府也是严格控制桑田面积。
一直到了后世,更是严守耕地红线,毕竟民以食为天。
李雪芳继续说道:“去年湖州那边有些农户借了钱庄的钱还不出,老爷心善,也没为难他们,就让他们用自己的田顶了帐,利息什么的也就算了。”
“嗯,姐夫有时候就是心软。”
“他心软,可有些人心凶。”
李雪芳苦笑一声,用手熨帖了下鬓角,道,“老爷花了一些工夫,在湖州府那里将稻田转为了桑田,想种些桑树。那些农户听到这个消息,就到钱庄来闹,说老爷骗了他们,要以桑田的价格补给他们。
老爷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答应他们,却被我给劝了下来。这门路是我们跑的,钱也是我们出的,他们倒也有这个脸说这种话!
凭什么?就凭他们穷,就可以不讲理?
这田在湖州,老爷去了好几次,招了那些农户整理田地,也算是补贴了他们,没曾想这些人出工不出力,光拿钱不干活,这田就这么一直搁到现在。
事情是我拦的,老二这边就一直拿这件事挤兑我。弟弟要是有空,随我去那边看看,到底是补他们,还是怎样,你也好帮我拿个主意。”
李慕洲算是听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胡雪岩收了农民的地想种桑树,农民觉得吃亏了就要来补差价,胡雪岩本来想补,但被李雪芳拦住了,于是当地农户就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欸,我拿不到差价,你也别想让我帮你整田,有本事自己拿着锄头去挖。
这和后世买房之后房价掉了之后去开发商那边闹是一样一样的啊。
沉思了片刻,李慕洲为难道:“本来姐姐说话了,弟弟肯定是要陪着去一趟的,可是这几天我在等杭州府的任命呢,脱不开身啊。”
“你想做吴山驿驿丞是吧,老爷和我说了。这样,你与我去湖州,至于驿丞这事,包在姐姐身上。另外,你若是帮姐姐这个忙,这桑田的收益有你三成,如何?”
欸,你早说这句不就行啦。
李慕洲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到时姐姐直接去吴山驿找我便是。”
“好。”
李雪芳转头吩咐翠竹,“你现在去盐驿道金大人府上一趟,和他夫人说,就说我好几日没见着她了,请她明日到府上来一趟,我好好和她说会话。”
一直安静的吃着点心的苏草儿抬起头看了看李雪芳,又看了看李慕洲。
他们俩说的话每个字她都懂,但连在一起却有些听不懂了。
少爷,不,相公自从牢里出来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对,应该是从落水醒来后就变了。
变得有些许陌生,但也比以前有本事,有主见多了。
不想了,吃点心,这点心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