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府远郊的汶水县城,夜色已深。
身为“当值旗队”成员的墨卫小旗官刘忠正坐在当地府衙之中,闲适地挖着鼻孔。
墨卫内部根据职责类型不同,被划分为“执行旗队”和“当值旗队”两种。
不像“执行旗队”的林起与杜若等人一样,身为“当值旗队”成员的刘忠大多时间都不会待在晋阳府城内,而是在各个下属的县城值守。
年岁大了,心气儿也淡了。
相比冒着风险执行任务,刘忠反而更喜欢在偏僻县城里过这种平静安逸的生活。
不过,风险与机遇总是共生并存,执行旗队的成员也更容易做出功绩,升迁速度总是要比当值旗队快得多。
“就比如那位名叫林起的小哥,这才加入墨卫不到半年,就已经弯道超车,当上副总旗了。”
这位头发半白的老墨卫笑叹一声,脸上却不见有任何怨怼之色。
毕竟,人家林起那是实打实地用命拼出来的功绩。
“你老刘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跟人家小年轻比个什么劲儿?”沙哑却爽朗的笑声中,又一个须发皆白的身影从门外走入。
“嘿?陈文才你个老东西,怎么说话呢?”刘忠笑着站起身,对着门口那位搭档多年的老刑名师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至少比你年轻多了,要埋也是先埋你!”
被反唇相讥的刑名师爷陈文才倒也不生气,他看着已经换上官服的刘忠,一脸笑呵呵地问道:
“都快要到子时了吧?这么晚了还得出去巡逻?”
“可不是咋的?最近忙啊!”刘忠将桌上的火铳往腰间一别,起身向外走去:
“你这做刑名的最清楚,最近汶水县这边突然多了这么些命案,只靠那些暗卫们哪够用?总还是得有个墨卫负责把控大局。”
“我呸!”陈文才笑骂道:
“就您这三脚猫实力的墨卫老头子,还不一定能有个年轻暗卫能打呢。”
“那出了事也得我来顶上啊。”刘忠迈步出门,说话间笑了笑:
“钱多,事少,离家近,总不能三条全都让我给占了吧?”
“说真的,老刘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陈文才看着刘忠那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年迈背影,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
“你这一把老骨头,碰到事情可别瞎逞能,有事就飞鸽传书去晋阳府,找执行旗队的人来帮忙。”
这一次,回应他的却只有屋外的寒风,以及阵阵枝叶摩挲的响动声。
幽深的夜色之中,远方野地里的荒草随风扭动,仿佛无数鬼魅的手指。
……
汶水县城的旷野中,夜色已深。
不远处的零星几栋民居早已熄了灯光,道路之上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光照映的地方才不至于漆黑一片。
无边的暗红夜色中,刘忠将牵着的马匹在路旁某间木屋边栓好,而后进屋点起一盏油灯。
他每日例行巡逻的第一步,就是检查墨门独属的鸽笼小屋中是否有新的信息。
小屋之中一片冷清,只有八号鸽笼里有一只信鸽孤零零地立在其中。
“第八组的鸽子?我记得是负责探寻地下楼梯的暗卫小组?”
刘忠一边向鸽笼的水槽里加水,一边熟练地将绑在鸽子脚上的信筒取下打开。
“真是岁数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了。”
他将信筒中的纸条取出,凑到屋中暗黄色的油灯光线下,眯着眼看去。
纸条上的文字,看上去极为简短:
“找到了。
地下楼梯入口,请求协助。
汶水县郊外,小南峪村。”
果然是负责楼梯搜寻工作的第八组。
刘忠点点头,基本确定就是手下暗卫发来的信息。
一般信鸽传信所使用的文字都会极其简练,毕竟信筒中可以携带的纸条不大,还是要本人过去才能了解具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