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马承运也是个敢打敢拼的彪悍人物,出了名挣钱不要命的主,后来儿子儿媳先后过世,家里就剩爷孙两个,他才开始惜命,接活时越来越谨慎。
要是自己没了,孙子咋办?要是孙子没了,他就更没活头。
眼下这个情况,要是由他自己或者孙子出马,还是有解决的可能,但撑死也就有六七成把握,以他现在的原则,就算有八成把握的事都要再三权衡,只有六七成当然不能干。
他经历的风浪多,自然不会被王秀芬吓住,不慌不忙道:“钱我退给你,你家的事我是真办不了。”
王秀芬叉腰瞪眼,“想得美!事好办就办事拿钱,不好办就退钱走人?你这钱也忒好挣了!办不了就再给我想办法,想退钱也可以,给我退十倍回来,拿六百!”
马承运有点懵,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以前碰上再不好说话的主顾,顶多把钱都退回去,毕竟事办不了,逼也没用。
再加上他们这行,没人愿意得罪,怕得罪了,背地里给你动点手脚,往后日子就不安生,像王秀芬这种讹钱讹到他头上,往死里得罪的,还是破天荒头一个。
马承运不是不讲理的人,扪心自问,退钱走人不亏心,虽说叫他家跟着白折腾一通,可这费的力气,耽误的工夫,不能算在他头上,毕竟都是冲解决问题去的,他又不是故意作弄人。
再说他们爷俩也耽误了工夫,出了不少力,把钱都退给你,一分不要,就当白忙一场,这还不行?
虽然不觉得自己理亏,但马承运也能理解,谁家出了这种事都会着急,所以面对王秀芬的咄咄逼人,还是和和气气道:“咱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本事办就是没本事办,总比糊弄你强吧?你这么逼我有啥用,就好比让你一下子背好几百斤的东西,背不动就是背不动,逼死你也背不动,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秀芬白眼一翻,“那就给我拿六百块来!”扭头冲几个儿子道:“去给我把他带来的那个小崽子也弄到屋里去,今天要么办事,要么拿钱,否则走不了!”
兄弟几个一听,他娘跟人要六百,一家能分一百呢,之前对马承运的恭敬立马没了,扯着马继业推到屋里。
马继业叫他们这么一推,踉踉跄跄差点摔个狗啃屎。
马继业是马承运的命根子,这一下就触了他的逆鳞,登时沉下脸,“你们可想清楚了,我虽说本事不大,可歪门邪道也懂点,真打算翻脸不认人?”
王秀芬张嘴就骂,“老逼里掰的,吓唬谁呢?我家都闹鬼闹好些天了,还怕你这个?拿不拿钱,不拿我可锁门了,什么时候拿钱什么时候把你们放出来!”
说着拿起铁锁,作势就要关门。
马承运见她这么混不吝,气的一时说不出话,颇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马继业小声道:“爷爷,要不让我试试?”
马承运心里盘算,这屋里不干净,虽说从脚印看,不是什么凶物,可刚才的事太邪门,要是爷俩真被锁在这里,保不准就会出事,可要是由他爷俩亲自送魂的话,说不定也会出事,难不成还真要拿六百块给这老娘们?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六百块倒不是舍不得,只是给了这种人,他咽不下这口气。
正左右为难,忽然听见门口有人说道:“爷爷,继业,能不能让我试试?”
马承运抬头看去,说话的是刘年,顿时眼前一亮,这小子只凭两把屠刀就挡住那种凶物,显然八字比他爷俩还要硬多了,要是让他来,虽说不能十拿十稳,但把握至少能提到九成!
刚才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
马承运朝刘年招了招手,“你进来。”
挡在门口的王秀芬一犹豫,还是把刘年放进屋去。
六百块虽然诱人,但对她来说,解决这屋里的问题更重要,要是一直解决不了,就得搬去别的儿子家里住,人一上岁数就不愿挪窝,她跟着老大住惯了,不想搬去别处。
何况谁知道这屋里的脏东西以后会不会跑到别的屋去闹,要是跑去别的屋,整个家都没法住了,跟六百块比,哪头轻哪头重她还拎得清。
马承运是老江湖,虽然知道这事刘年能行,却还是装模作样盯着他左看右看,还上手在他身上捏了捏,这自然是做给王秀芬一家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