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来活着的时候,因为赌,何素琴不知跟他闹过多少回,后来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说下过死话,要是他敢借钱去赌,她就一根麻绳吊死在房梁上,所以这么多年,刘春来从没因为赌去借过钱。
如今人死了,忽然有人登门要债,死无对证,还没欠条,何素琴不得不怀疑是讹诈,可是赵豹恶名在外,她张了半天嘴,都没敢说出质疑的话。
陈秋纺从屋里出来,她不认识赵豹,但能看出这几个不是好人,毕竟活的年头久,经的事多,胆气比自家闺女大,说道:“没欠条,我们怎么知道大来子是不是真借了你的钱,要是一个个都跑来我家说大来子跟他借了钱,我们日子还过不过?”
赵豹笑呵呵道:“老婆子,你这是打算赖账?”
陈秋纺道:“要是大来子真跟你借了钱,我们肯定会还,可你空口白牙没证据,这事我们不能认。”
赵豹从兜里摸出根卷烟,点着抽了一口,眯撒着眼道:“那就只能把你家砸了。”
后头几人听他这么说,踅摸了一下,抄起靠在墙边的农具。
陈秋纺提高声音,“你们要是敢砸,我们就去报官!”
赵豹收起笑呵呵的表情,瞪眼骂道:“他妈的,我看你这老婆子是欠收拾。”朝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那年轻人直接走上前去,扯住陈秋纺连甩两个耳光。
赵豹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门口,有恃无恐,“不是报官吗?去,现在就去,老子又不是没进去过,咱看看最后谁能玩死谁。”
何素琴冲过去推那年轻人,带着哭音道:“松开我娘,我还钱,我还你钱还不行?”
眼见这些人说动手就动手,一个个凶神恶煞,她就知道,这钱不还也得还。
赵豹冲那年轻人摆了摆手,脸上又变得笑呵呵,“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拿钱吧。”
何素琴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塞到那年轻人手里,年轻人数了数,对赵豹道:“豹哥,连十三块都不到。”
赵豹把烟头甩在地上,“草,逗我玩是吧?”下巴往上扬了扬,“砸了。”
几个人抄起铁锹锄头就往屋里走,看架势不像吓唬人。
陈秋纺急道:“别,我还有钱。”从屋里把自己那一百块拿出来交给对方。
她也看清局势,大来子有没有跟他们借钱已经不重要,被这种人找上,报官也没用,只能吃下这个亏。
赵豹把钱数了数,“也不够啊,还差五百,麻利点,非等老子急眼才肯掏是吧?”
何素琴哆哆嗦嗦道:“已经给了一百多,怎么还差五百?”
赵豹笑道:“我可跟刘春来说好的,借他五百,利息一个月一百,按日子算这点钱都不够利息呢,老子大度,不跟你们计较那几块了。”
何素琴脸色发白,“家里真没钱了,一分都没有了。”
赵豹朝她上上下下打量几眼,笑嘻嘻道:“没有就去借,凑不够也好说,从今儿开始,晚上我就来你家睡觉,或者你去我家也行,给你多算点,一晚顶一块,咋样?”
何素琴哆嗦的更加厉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气的,“我现在没钱,以后会慢慢还,有多少还多少,肯定不赖账。”
赵豹又掏出根卷烟点着,“他妈的,老子可没那么大耐性,今儿必须把钱还清,现在就出去借,我在这等着,最后差多少,就按我说的法儿补。”
何素琴道:“我家这情况,没人肯借给我。”
赵豹挑了挑眉,“没去借就说这话,糊弄老子玩是吧,看来还是不开眼。”又扬了扬下巴,“砸。”
刘年一直站在后面,手在裤兜里死死握住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