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瘸子祖上不是这一片的,她是外地人,早些年闹饥荒,一个人逃荒到这里,嫁了西柳村一户人家,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才五岁的时候,男人不知道怎么掉到井里淹死了,没两年公婆也相继离世,都不是好死,人们就议论开了,说她命太硬,克死了一家。
后来有人家里闹邪乎事,突发奇想把她请去住了几晚,抱的是“镇宅”的想法,结果还真管用,一来二去,她就干起了这一行。
魏瘸子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五出头,跟马承运岁数差不多,马承运已经够老态,她显得更老,干瘦干瘦,脸色还白的吓人,看起来一点不像六十出头,更像八十岁快死的人。
她来了以后,倒是跟马承运做法一样,先拖着一条瘸腿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始问话,问完话,让王秀芬在院子里摆了张香案,把她带来的一把笤帚放在桌上。
这把笤帚看起来普普通通,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底端绑着一堆红布条,布条上用墨水歪歪扭扭画着些东西,不是字,也看不出什么规律,没有任何美感可言,鬼画符一般。
把笤帚供在桌上,又取了碗清水一起供上,点了两根白蜡,上了三柱香,恭恭敬敬在香案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取了根针,在白蜡上烤了烤,刺破自己左手食指,挤了两滴血在那碗清水里。
等血溶在水里后,她端着碗来到王秀芬屋里,直接把血水泼到洋灰地面上,然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泼在地面上的水就跟烧开了一样,腾起白雾,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蒸干,地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要知道现在天气可不热,退一步说,就算是三伏天,水也不可能蒸发的这么快。
看热闹的人们哪里见过这个?都惊了,纷纷往后退,刘年被挤得也跟着往后退,别人都在一惊一乍,只有他镇定的很,此时不由对这个瘸了一条腿的老人刮目相看。
发生这种现象,说明魏瘸子命格很特殊,若非如此,她的血不可能有如此效用,另外还能说明,这间屋子里真的有脏东西。
魏瘸子那张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她沉默片刻,似乎在估算什么,然后回到院里,把碗递给王秀芬,让她取了整整一盆水来,照例放在供桌上磕了三个头,这回没再用针,而是拿了把刀,直接把手腕割开,往盆里放血。
放了足足得有一百多毫升,这才用随身携带的药把伤口抹了,包好纱布。
她的业务很单一,只驱邪不除邪,手段也很单一,就是用自己的血,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门道,至于摆香案还有那把花里胡哨的笤帚,都是用来唬人的。
她不是先天残疾,人们都说她那条腿之所以出了毛病,是因为亏血太多,可这种买卖她又不能不做,否则不可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没怨过自己命苦,反而感谢老天爷,赏了她这口饭吃,让他们孤儿寡母有了活路。
现如今孙子都有了,还在自残身体干这个营生,是因为贪财,想多挣点钱叫儿孙们过的好些,她这条烂命没了就没了。
让李占国把水端到屋里,李占国却只端到门口就把水放下,死活不敢进屋,虽然昨天郑大仙整那一场有点吓人,却远没有今天这么刺激,简直就跟白日见鬼差不多。
魏瘸子只好弯腰自己去端,试了试没端动,叫别人帮忙,没一个人敢,最后刘年挤开人群帮她端进去。
魏瘸子指着一处空地道:“放这里。”
刘年把水放下,站在屋里没出去,手揣在裤兜里握住屠刀,这对他是个难得的机会,等下要是发现异常就能及时补刀,虽说外面围着不少人,自己拿刀对着空气乱捅很像神经病,也顾不上了。
魏瘸子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的盘算,拍了拍他胳膊,露出一个慈祥笑脸,“好孩子,出去吧。”
刘年回了一个笑脸,“我留在屋里给你帮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