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埋的不算深,也就一米多,挖了半个多钟头,呛的一声,铁锹碰到了棺材板。
刘年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埋头挖,把棺材周围的泥土清理出来,露出整个棺盖。
他爹用的是洋灰棺,木棺太贵,家里的钱都让他输了,买不起。
洋灰棺没有棺材钉,直接掀开棺盖就行,这倒方便了他取东西。
他缓了口气,弯下腰刚准备推开棺盖,忽然一阵凉风吹来,打着旋卷起棺盖上的浮土,他急忙背过身,这才没被吹一脸。
这阵风来的突兀,刘年心里怦怦狂跳,此时才察觉林子里连声鸟叫都已经听不见,安静极了,而且光线愈发昏暗。
他个子不低,凭借超过一米七的身高,站在坑里踮起脚,就能把外面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黯淡下来,望出去一片青冥。
要下雨了……
刘年心里转过念头,收回目光,弯腰加快手上动作,把住棺盖边缘,用力一推,呲啦啦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棺盖移开一道缝隙。
他屏住呼吸,又一用力,缝隙扩大,外面昏暗的光线照进棺内。
凝神一看,只见他爹躺在棺材里,就跟睡着了一样,不同的是,除了没有呼吸,眼耳口鼻竟然流出长长血痕,血迹已干,呈黑红色,看起来十分可怖。
刘年冷不丁看见他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不过想到他爹死因,很快又恢复镇定,心跳也渐渐平缓下来。
那天他爹又出去赌,一夜未归,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死在路边,当时也是七窍流血,医生判断很可能是突发心脏病。
他们赌的大,牌桌上难免大起大落,容易动心劲,情绪起伏太过剧烈,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诱发心脏病,血气一涌,某处血管堵塞,导致血管崩裂,才会出现七窍流血的情况。
刘年俯下身看了看,他爹脑袋旁边放着个包袱,包裹的不是太严,露出本子一角。
看见要找的东西,他终于松了口气。
正要伸手去拿,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谁在那里?”
突兀响起的声音险些让精神紧绷的刘年魂飞天外,好在他很快回过神,辨别出是有人在林子外说话,顾不上取东西,从坑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朝林外走去。
土路上站着个老头,正伸着脖子往林子里看,见刘年从里面出来,愣了愣,“小年,是你呀。”
这老头也是小榆村的人,姓李,不知道七拐八拐能不能扯上亲戚,刘年平时管他叫爷爷。
“爷。”刘年叫了声。
老头经过这里,其实也没看见人,只是听见有动静才喊了一嗓子。
“想你爹了?来看他?”老头脸上露出几分怜悯。
“嗯。”刘年低着头站在林子里。
“哎,这往后孤儿寡母的,可怜呀。”老头叹了口气,“看看就得了,快晌午了,早些回去。”
刘年点点头,看着越来越昏沉的天色,“刚才还有太阳,这天说变就变,眼瞅着雨不小,爷你也早点回去。”
老头下意识看了看天,“你这孩子,那么大太阳挂天上,哪来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