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运气,这一炉出药三十二颗,除了一颗被我用来试药外,其余我只取十颗。”
赵言扬了扬手中的药葫芦,止住了王坤接下来的话,“王兄不必多说,十颗之数,也已经是我占了大便宜了。若再要强求对半平分,那就是赵某厚颜无耻了。”
赵言紧接着又说道:“此次与王兄的合作也算圆满,若是没有其它的手尾,小弟还有些要事,这就要告辞了。”
王坤的脸上一时有些阴晴不定,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自己也圆满的完成了老祖宗交待的前期任务,那么现在提出交易药方的请求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又会不会触怒对方从而影响双方接下来可能的合作呢?
王坤一时有些踌躇起来。
眼见赵言一副随时拔脚欲走的样子,王坤咬了咬牙,决定照实直说。经过这么些天的接触,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点赵言的为人,这位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任何事情一言可决,绝不拖泥带水。
“赵兄弟且慢,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求。”既然已经有了决定,王坤就决定开门见山。
“请恕兄弟冒昧,赵兄弟手上的那道方子是否有转让的可能!”
来了,赵言心中暗道。对他而言,那道药方左右不过是一个外物,只要有利于他自身的成长,能够实实在在的化为自身的实力,拿出来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赵言一口答应。
王坤一时大喜过望,他想不到赵言会如此好说话,这也让他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一番劝说话语,一瞬间都胎死在了腹中。
“但是王兄你想必也清楚这道药方的份量。”赵言话风一转,“对于我这么一个孤家寡人而言,除了用来增长自身实力,的确派不上什么别的用场,但对一个家族而言,这可是可以长久传承,用来安身立命的本钱呢!”
赵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坤,“王兄又准备用什么等价物来交换呢?”
王坤心一横,“我可以将库房中所藏列一张表出来,以供赵兄弟挑选。但凡里面有的,赵兄弟看上什么,都可拿去。”
“我要这些死物何用,用来卖钱吗?那还不如直接求钱呢!”
王坤心念一转,“如此说来,赵兄弟必是有所求,实说就是。我也不瞒你,这道药方是家中长辈所需,即便我这里没有,家里也会想办法帮你搞来。”
“王兄的家族扎根这里有许多年的时间了吧!”
王坤一时不明白赵言的意思,“具体何时从何处搬来,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百十年的时间总归是有的。
赵兄弟你也不必兜兜转转,直说就是,既然你我手中都有对方感兴趣的东西,那么这桩买卖距离谈拢,所差的无非是要价的高低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赵言直截了当的说道:“前些日子听王兄说家族长辈行气伤了肾经,那么想必王兄家族中是有内呼吸法传承的,我想厚颜求取一观。”
锤炼五脏六腑是赵言由来已久的想法。
经几番精神力的洗练,现在的他对肉体的掌控几乎已经达到了“入微”的境界。已经能够自如的调整身体气血的运行,如果有精神力协同的话,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精准调整身体某一部位血液瞬间的流量,进而控制细胞分裂、增殖的速度,从而实现某种特定的目的。
但对于五脏六腑的修炼赵言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五脏神,五脏神,在道家的修炼体系中,这五脏六腑并非只是附从于身体的器官那么简单,先贤们认为它们是有着独立于主体的特定灵性的。
所谓五脏生发而肉体不朽,这其中蕴含的,并不仅仅只是内家的经络穴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潜意识里,赵言隐隐觉得这非常重要,或许只有内外一体,相辅相生,最后才有可能金刚不坏,从而达至肉身的顶点,单独的一项,怕是走不到那一步的。
但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又缺少这方面的典籍借鉴,当前赵言能做的就是通过气血的流动,由外部逐分逐寸的向内渗透。
这是一个典型的笨办法。虽然稳妥,但却是一个长久的水磨工夫。但现实如此,这体内脏器又实在太过于精密,真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由不得他硬来。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赵言不介意尝试一下,哪怕只是一些基础的入门知识,也能大大缩短他自行摸索的时间。
毕竟王家的底蕴放在那里。百多年前,正是国内军阀混战,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大家族举族南下,要在一个四周都是外族的蛮荒之地扎下根来,所能依靠的绝对不是文治,武力,才是家族生存的唯一保证。
现在,反而是赵言担心交易不能达成,这种古老的家族,总有这样那样的奇怪规则,被奉为祖宗之法,有时,就连当家人,也不能违背。
果然,听完赵言的要求后,王坤脸色变了一下,半晌,才苦笑着说道:“想不到赵兄弟的观察力如此的敏锐,我也实话实说,就我所知,族中应该是有类似的法门存在,但这,却不是我这种小辈可以做主的了,我需要请示族中长辈才行。”
赵言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如此,就静候王兄佳音了,我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王兄随时可以来找我。”
拱了拱手,赵言告辞而去。
望着赵言远去的背景,王坤的脸色阴晴不定,“怀璧其罪啊!姓赵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难道他有什么倚仗不成。还有,内呼吸法,那可是老祖宗的逆鳞啊!这下麻烦大了……”
消息很快传回了王家后院。在那间昏暗的房间之中,王家老祖依旧那副打扮,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知是不是近段时间大量服用参丸的缘故,王坤感觉那股始终萦绕在屋内的腐烂味道似乎淡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等待即将到来的雷霆怒火。
“小坤啊!既然条件谈不拢,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王家老祖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此事错不在你,是对方要价太高。”
拍了拍王坤的肩膀,“回去好好做事,争取让族人看到你的能力,我支持你!”
王坤深深地低下头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老人语气中森森地寒意,看似温和的态度下,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宁静。但这不关他的事,事情既然已经脱离他的掌握,那就努力撇清自己。
或许,自己有必要和那姓赵结个善缘,以备未来不时之需,王坤心中不由一动。
前院的一间书房内,王静章正五心朝天盘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
左右是两壁齐屋顶的书架,背后一幅大大的中堂,上面书着四个笔墨酣畅的大字:“任重道远”。笔画老辣而古拙,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手笔。面前一张仿明式的酸枝木书桌上,一盆芍药开的正艳。
“居然敢觊觎我王家的绝学,真真是不知死活了。”王静章冷笑着。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阿焕,消息可以放出去了。”
回到军营的赵言,生活又按部就班了起来。
对怀璧其罪这种事,赵言在决定借用本草堂制药室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准备。只要不是被一个排以上手持重武器的军队团团包围,他有信心从任何不利局面下,杀出一条路来。
这是一个武者的自信。
只是赵言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会来的如此之快。这也是他小看了一套内呼吸术对一个家族传承的重要性。
以他成长的环境,这只是一场交易,但对一个传承了上百年的华人家族来说,对于任何敢觊觎自己家族传承的人,只有一个字,“杀”!
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