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项对地面生物来说有着无与伦与吸引力的极限运动。脱离地心引力,以自由落体的方式重新体验身体被引力捕获的那种快感,在跃出机舱的一瞬,赵言有一种想要大声吼叫的冲动。
在心中默数了二十个数后,赵言四肢平伸,减缓了一点下降的速度。此时,他左手的高度计上显示的数字是4300米,并正以一个急快的速度缩减着。
又瞟了一眼右手上的那个仪表,那是一个定位器。此时,光环中间一个闪烁的黄点正在向光环的一侧滑去,这表示他已经偏离预定降落点。
灵巧的翻了一个跟斗,又游鱼似的在空气中划动了两下,很快赵言就纠正了偏离的角度。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高度已不足1000米。又等了两秒后,赵言一拉伞绳,牵引伞瞬间弹出释放,紧接着减速伞拉出。
“嘭”的一声,随着减速伞的打开,下坠的势头顿时减缓。此时赵言距离地面已经不足500米,主伞也已打开。赵言飘飘荡荡的向下落去。照这个速度,最多十秒,他就能安全落地。
但这个速度显然不是赵言所希望的,滞空时间越长,成为靶子的可能性就越大。拔出军刀,赵言反手一刀割断伞绳,在离地面还有大约两百米时,整个人骤然向下落去。
又一秒后,最后一顶备用伞打开。这是一个三角翼伞,用来调整最后的落点。最后瞟了一眼定位器,很好,光点正位于圆环的中央,落点控制的非常精准。
经过这么三道减速,此时他距离地面还有约50米左右,下降速度已大大减缓,赵言又割断了备用伞的伞绳,启动了最后一件降落设备。
“嘶”的一声,高压惰性气体瞬间灌满了他身上的缓冲衣,整件衣服迅速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将他严严实实的包在了里面。
然后只听“呯”的一声,赵言如同一个大皮球般,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往上一弹后,又落地滚动,如此弹跳了几下后,停在了一片岩壁前。
三十八秒,赵言走完了9000米的距离。
也就是他这种超强的体质,否则,即使换成专业的跳伞运动员,这么一遭下来,也非得在减压舱中住上个几天不可。
饶是如此,赵言也是有些头昏脑涨,最后的落地方式明显有些过于粗爆了。
晃了晃还有些沉重的脑袋,赵言迅速解下身上的伞包、缓冲衣等多余物件,团成一团,随便往岩壁后一塞,随即向定位器所指示的方向潜去
如他这般强行突入,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被对方查觉是肯定的,因此他必须在天色大亮前,为自己找到一个隐蔽点。以便顺利度过接下来漫长的白天。
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也给了赵言极大的行动便利。很快他就到了定位器指示的地点。在一块岩石背后的一个小洞中,赵言找到了定位器。关闭后,连同右手腕上的接收器一起放入背包。然后攀上一块高大的岩石。
从他的位置向四周看去,半径两公里之外,是一道半圆形的封锁线,灯火通明,想从此处潜入的难度可想而知。后背被山石遮挡,但想来情况也应是如此。
四周已传来一些隐隐约约的动静,赵言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出发之前,对这片区域赵言已经做了深入的了解。这是一片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千百年来,在水流的冲刷之下,各种岩洞、地陷多如牛毛。
在这种地方,找一处洞穴不难,难的是如何躲过敌人接下来的搜捕。没走几步,赵言就确定了一个理想的藏身之处。
这是一个深两米左右的岩洞,开放的地形,使洞内的情形在二三十米外就一览无遗,没有人会对此多加关注。
拿出那件“隐身衣”,包裹住身体。赵言整个人趴伏在洞壁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凝神屏气,收敛呼吸,进入了类似冬眠的状态,与岩石融为了一体。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
距离赵言直线距离约五十米开外,就是第四团团部所在位置。此时,周围已经加强了警戒,一道道命令从这里流水般发出。
早在安-24出现在这片空域,就已被雷达发现,等它做出诡异的螺旋爬升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架飞机有问题了。
只是赵言的行动太快,快到还没等指挥中心做出反应,赵言就已经落了地。
现在,这个负责内部警戒连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出这名入侵者,弄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天色渐渐放亮,一百多号人已经将这片区域如篦子般来回梳了两遍,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带队的连长又气又怒。先前发现的降落伞等物,已经证明敌人就降落在这片区域,但现在他们却找不出任何线索。如此有目的性的定点速降后,敌人究竟会藏在哪里呢?
日上三竿,队伍已经在这个两平方公里大小的范围内,拉网式的来回搜索了三次,还是一无所获,连长都快要崩溃了,难道真的要挖地三尺不成。
一阵“隆隆”声,伴着轻微的大地震动从不远处传来,连长神情一喜,这是秘道开启了?
果然,通话器中传来了团长的命令,“收拢部队,向指挥部靠拢,通道打开了。”
距团指挥部二十多米远的一块巨大岩壁前,此时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人。这些人面前是一片已经裂成两半的岩壁,从中显露出一个高三米许,可容两人并排通行的洞穴来,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一名高鼻、深目,一脸坚毅的男子正站在岩壁前发号施令。他就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法国外籍军团第四团团长,鲍勃·施耐德。
“我命令!”
所有军官立刻肃立。
“外围警戒部队缩小防御圈,坚决杜绝意外的再次发生。警卫连第一排负责洞口的防御,第二、第三排做好准备,随我一起进洞,我不在期间,部队由副团长米希尔负责指挥。”
众人应命而去,接受命令的队伍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
这时,站在洞口旁边的两名土着老人叽哩咕噜的叫了起来,同时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神情非常激动。这是当地部落派来的向导,刚才的岩壁就是在他们的指导下打开的。
一旁担任翻译的一名军官连忙向施耐德汇报,“长官,他们说根据他们族中故老相传,洞口打开以后,只有一个小时的安全时间,否则会有不可测的危险发生,再不行动,他们就拒绝进去。”
施耐德望了一眼在一旁进行空气采样的技术人员。
“报告长官,空气中没有检出任何有毒物质,含氧量甚至比地面还要稍微高一点,同时,水分子浓度较高,里面应该不是一个密闭空间,最大可能是有地下河经过。”
施耐德挥了挥手,第二排士兵马上以作战队形展开,裹挟着两名向导朝洞内而去。
两分钟后,先头部队示意安全的信号传来。第三排才在施耐德的带领下鱼贯而入,第一排则立刻接过了洞口的防御。
进入洞内后,施耐德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只派出了一个班的人员向洞穴深处进行探索,其余人员则面向洞口布设了一个防御阵地。
他要在这里布下一个口袋,让那名入侵者自投罗网。
半个小时过去了,洞口没有丝毫动静,施耐德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突入营地,肯定也是为这个目标而来,现在洞口打开了,对方没道理不出现的。
招了招手,一旁的一名士官连忙回答:“长官,生命探测仪没有任何反应,对手应该没有进来。”
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时,两名向导已经大喊大叫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了。直到士兵直接给了两枪托,才安静了下来,但却再也不肯打头了,只是缩在人堆里一步一步往前挪。
施耐德也决定不等了,对手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严密的防御使他无法潜入,他决定不再继续耗费时间。
留下一个排的兵力在沿途的各个主要路口撒开,以便作为预备队支援或者接应他们。其余人员在他的命令下,沿着先头部队标注出来的路线快速向前。
走不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各种颜色的钟乳、石笋星罗棋布,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队伍沿着前面开辟出来的道路蜿蜒向下,经过十多分钟的疾行,施耐德估计他们已经深入地底将近二三十米的样子。此时前方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这里果然有一条地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