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沙子文,还有小叔明云,也跟冯愈认识。”明珠隐在袍袖下的手紧紧攥起,“当年卫尉司办案如此草率,也有可疑。”
“案子太大了。”莫管事以及旧事,痛心不已,“满朝皆惊,群情激奋。国公更是五脏俱焚,恨不能活活咬死冯鸾。一天往皇宫跑好几趟,去了就跟先帝哭诉冯鸾如何如何残忍。先帝一边安抚,一边催付尽快结案。最终冯鸾一力承担所有罪名。如此这般,就把他给五马分尸了。”
谁家摊上这种事,都不可能冷静淡然。
冯鸾死了,案子结了,冯愈身上的疑点也没人继续追查了。
“当其时,冯愈已经高中探花。纪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但是她身份卑微,冯愈根本没打算娶她。冯老太太做主给冯愈娶了大太太。那边厢纪氏用尽浑身解数缠着冯愈,比大太太更早怀上身孕。”莫管事摇着头道:“这个孩子就是冯琪。”
果然!
明珠并没感到意外。接下来,莫管事说的话,却令明珠颇为惊讶,“孩子长到两三岁,冯愈还没有让纪氏进府的意思。于是,纪氏就跟她娘和表哥,趁着上元节灯会人多眼杂把宝月姑娘偷走,转手卖给人牙子。”
“冯愈不知道?”
“不知道。虽然冯愈不是个东西,但这事他的确不知情。”
明珠面沉似水,眸中满是对纪氏的愤恨。冯愈不娶她,她偷大太太的孩子作甚?要不是她,宝月姑娘可以在大太太的细心呵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及笄后风光大嫁,开枝散叶。
而不是被卖了又卖,卖进清吟小班。
纪氏啊纪氏!你跟冯愈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林鸟呢。
明珠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令纪氏生不如死的手段。
“纪氏十分有耐性。硬是等了两年才安排冯琪进府。这其中就有冯愈的手笔了。他刻意误导韩三爷,错将冯琪认作宝月姑娘。她二人本就是姐妹,长相相似并不稀奇。而且,韩三爷对宝月姑娘的记忆还停留在她丢失的时候。时隔两年再见,打眼一瞅,原本五分像也变成了九分十分。”
明珠缓缓颔首,“他能认错,大太太断不会认错。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就是这个理儿。”莫管事不剩唏嘘,“可怜的宝月姑娘。冯愈和纪氏一段孽缘,害得她好惨。”
明珠心情沉重。
冯琪连养女都不是,她是如假包换的奸生女,却被冯老太太当成嫡女养育。
这冯府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
冯愈下衙回来,拿回一堆好药。
“都是太医院的太医送的。”冯愈挑出一瓶,笑呵呵的说:“这个我在车上的时候抹了点。觉着脸没那么紧绷,也不那么疼了。”
冯老太太乐的见牙不见眼,“好使你就多用。”瞥了瞥俯首帖耳的钱姨娘,对她的厌恶略有消减,转而看向冯愈,“没想到竟是那个姓曾的憋着坏害你。昨儿你怎么不说?连我们都瞒着。”
“跟你们说,让你们担惊受怕?何必呢?外面的事,我一个人扛着就够了。”冯愈也瞥了瞥钱姨娘,“真金不怕红炉火。更何况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报,坏不了我的名声。”
冯老太太连连点头,“就是。那劳什子小报就是哗众取宠。天天放出一群所谓访事问这问那,简直有辱斯文!”
明珠撩起眼帘,看向冯老太太,像是被她所说的话吓到似的,颤声道:“祖母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父亲的仕途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