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枭依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与池姥爷子那专注的眼神偶尔交汇,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木雕雕刻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缓缓回荡。
片刻后,池老爷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期待地望向池枭,那眼神中蕴含着深邃的严肃。
“明天下午你回老宅来,我给你办了个联姻晚宴。”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池枭英俊的脸庞瞬间阴沉了下来,带着些许不耐烦。
“爷爷,我不是说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你不想结婚?你想干什么?我看你是想上天!”
池老爷子重重地放下雕刻刀,仿佛是在对池枭的固执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话音刚落,池老爷子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硬时,脸上那份严厉逐渐软化,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疼惜。
凝视着池枭那已褪去稚嫩的脸庞,心中便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越时空,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池枭十岁那年,被他无情地送往时嗜的场景…..
十岁,本该是依偎在父母怀抱,享受童年欢乐的年纪,但对池枭而言,这一切戛然而止。
池家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暴风雨般席卷了他的世界,父母双亲的离世,让他一夜之间从温室的花朵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舟。
更令人唏嘘的是,池老爷子,这位本应成为他最后依靠的长者,却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
将年仅十岁的池枭送往那个传说中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独寂洲。
独寂洲,一个连风都带着几分野性与不羁的地方。
在这里,法律的约束是遥远的传说,情感与道理如同虚设。
只有强者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生杀掠夺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而在这片阽危之域,池家却拥有着一席之地,那是一座名为“时嗜”的炼狱般培训基地。
时嗜,一个名字里就透露出无尽挑战与考验的地方。
这里是强者的王国,弱者的坟场,它见证了池家历代掌权人的成长与蜕变。
按照池家祖训,继承人需年满十四方能踏入这片土地。
对于年仅十岁的池枭来说,无疑是他命运多舛的又一注脚,没有亲情的温暖,只有无尽的挑战与生存法则的残酷。
然而,正是这片看似绝望的土地,却意外地成为了池枭人生转折的起点。
池家历代都会有三到五个继承人候选人。
当传承到池枭这一代人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他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这其中的原因,要归咎于池枭的父亲池商。
池商在南境以其深情的名号闻名,他的爱情故事甚至盖过了他作为商业奇才的声誉。
他对于妻子Cpral的爱深沉而专一,他的占有欲强烈到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
池商对外宣称不想让妻子受到生育多个孩子带来的痛苦和困扰。
根本原因是他觉得有池枭一个已经分掉了Cpral对他专属的爱,无法接受Cpral心里有其他人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池商坚决不同意Cpral再多生孩子。一心只想和Cpral过二人世界。
因此,池枭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这个自私又有些荒唐的决定改变了池家传统的继承模式,使得池枭独自肩负起了整个家族的未来责任。
当时,池老爷子担心只有十岁的池枭无法承受时嗜中灭绝人性的历练,他害怕池家会因此失去未来的接班人。
因此,池家的旁支中,三个十五六岁的男孩与池枭一同被送到了时嗜。
在时嗜的四年里,残酷无情的炼狱般的训练,磨灭了池枭身上所有不符合强者的弱点和人性。
池枭没有让池老爷子失望,优胜劣汰的法则下,池家旁支的三个男孩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
再次回到池家的时候,14岁的他眼中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狠戾不仁,生杀予夺。
尽管过程痛苦不堪,但也锻造出了如今能够翻云覆雨的池枭。
“枭儿,你还当自己是几年前的毛头小伙子吗?岁月不饶人,你已至而立之年,家族和事业的重担需要你更成熟的考量。”老爷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沧桑与感慨。
“我知你这些年为池家付出了多少,你的能力我从未怀疑。但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纽带。”
“在商界,这样的联姻能带来的不仅仅是情感上的慰藉,更是实打实的利益与支持。”
池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语中透露出一种狂傲与不屑。
“我池枭既然能够带领池家走到今天,让其在四大家族乃至整个东南亚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自然有信心,凭借一己之力,让池家继续繁荣昌盛。”
池老爷子望着眼前已长大成人却仍带着几分不羁的池枭,眼中满是复杂与无奈。
“阿枭,爷爷知道这些年亏欠你良多,尤其是在年幼时就将你送往时嗜…..”话语间,池老爷子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对过往决定的深深悔意。
“但爷爷不能让历史重演,池家的传宗接代,是责任,更是使命。”
池枭欲开口争辩,却被老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
“行了,此事已定,明日下午五点,务必回家。”
书房内,气氛一时凝固。
池老爷子指向桌上静静躺着的文件袋,眼中闪烁着期待。
“明天宴会上,你苏伯家的大女儿苏浅浅,她温婉娴淑,才情出众,是我最中意的孙媳妇之一。你先看一下资料,了解一下。”
池枭他轻蔑地扫过那文件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没有丝毫想要触碰的意思。
他不想和池老爷子再争辩下去,随口应道:“宴会,我会出席。”
话落,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书房,留下池老爷子一人一室沉默与未了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