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明鉴——夫人毕竟掌管着府里中馈,咱们吃喝拉撒全得看夫人的脸色。奴婢只是伺候人的下人,别说只是被夫人赶出来,就是打杀了也是应当应分的。”
刘氏佯怒道,“胡说,你可是我身边最体己的人,哪个敢打杀你。”
黄妈妈赶紧磕了个头,“能得老太太爱重,奴婢不胜感激。奴婢委屈的是,奴婢是奉老太太您的命去给夫人传话的,奴婢受了委屈,就是老太太您脸上无光啊。”
“奴婢在芙蓉居被夫人羞辱一番之后扫地出门这事若是传出去,府里都知道夫人不将老太太放在眼中了。”
“夫人又拿捏着整个贺家上下的吃喝用度,往后府里还有哪个还愿意尊老太太您啊。”
她说的情真意切,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却借着擦眼泪,给季敏柔使了个眼色。
季敏柔马上就不可思议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表嫂她怎么能这样?!纵是娘家再如何显贵,嫁入了贺家门,就该尊长辈才是啊。”
“我大盛朝以孝治天下,便是公主郡主的嫁了,也都是要尊舅姑的,唉……”
话音未落。
“咣当。”一声。
刘氏顺势就摔了一个青瓷的茶盏。
满地的碎瓷和热气蒸腾的茶汤,就如同她此时愤怒无比的心情。
“薛氏反了天了!她竟敢如此对你,这不是在打我老婆子的脸嘛。”
季敏柔做出吓了一跳似的模样,诚惶诚恐的给刘氏跪下了,“姑母莫要生气,都怪柔儿多嘴姑母的家事,柔儿……”
“我又不是怪你,你跪什么,起来。”
季敏柔犹豫了一下,似乎确定了她真的没有怪罪,才松了口气,起来接着给刘氏捏肩。
“姑母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本因柔儿而起,柔儿想回家……”去字还未落下,就遭到了刘氏强烈的反对。
“不许!我说了让你留下你便要留下,贺家我还做不了主了?我看哪个敢从中阻挠?”
就差指名道姓说是薛沉鱼拦着了,却望了后者早就当着面说过由她自己做主的。
更重要的是,她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若是这时候出尔反尔,前有黄妈妈被薛氏从芙蓉居赶出来,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怕了薛氏。
往后薛氏岂不是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儿媳妇都管不了,二房的人还指不定要怎么在背后笑话她呢。
自己跟二房那女人争了一辈子,向来都是压她一头的,有个金榜题名还娶了侯府嫡女的儿子,如何能再让二房看了笑话?
“可是柔儿不愿意让姑母和表哥为难。”季敏柔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没骨头似的跪下了。
“柔儿知道自己命苦,这辈子就这样了,找个庵堂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也就罢了。若因此连累了姑母与表哥,搅得家宅不宁,柔儿罪该万死啊。”
说罢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柔弱的外表,坚定的眼神。
这一幕,让刚到慈文院的贺敏之大为震撼。
表妹从小就爱慕于他,这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