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佳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依稀只能看见一个胖胖的小人在不停挥手。
她心里却不住地想着提巴用期待的目光看她,然后问:“老师,你会再来吗?”
旁边的陈佳佳也在等这个答案。
江贺宁看着女孩清澈明亮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会的。”她认真回应。
经年以后,江贺宁回忆起热谷,首先想到的仍然是笑容腼腆的陈佳佳和瘦小可爱的提巴。
那是在江家还没出事前,留给她的最后的美好回忆。
——
旁边的男人像是看出女孩的心事,他把女孩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腿上,然后挠一挠女孩的手心。
“不开心吗?”陈向东低声问。
"也不是……"江贺宁抬头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情绪。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在贫穷落后的山村里体验了一下当地生活,苦于自己不是救世主无法拯救那些女孩吗?
江贺宁在心里摇摇头。
她只是觉得,面对许多问题,自己竟然完全想不出来解决办法。
想着帮助提巴一家,但是怎么帮?直接往她家塞钱吗?那村子里其他的小女孩怎么办?
外村的女孩们怎么办。
归根结底还是教育问题。
江贺宁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矫情?”
毕竟这种情节电视上很多见,心理上觉得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但是实际上什么行动也拿不出来。
“当然没有。”
陈向东摸了摸女孩的头,尽力宽慰她,“江贺宁,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任何人的不幸都不是你的错。”
“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自责。”
“这里世世代代都是这个样子的,难道他们自己没有做出过选择吗?”
“有时候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是人自己的选择。”
“江贺宁,”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措辞,又像是被心底某些记忆击中,“你不是谁的救世主。”
“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今天陈向东意外地话多了点。
江贺宁把每个字都听进去了,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基本没有插手过她的事情,但是把那些情绪都看在心里。
“谢谢,”女孩点头,眼底的阴霾散去很多,“我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聊了很久。
江贺宁觉得陈向东外表看上去冷酷不近人情,但是胸膛下面好像意外藏着一颗柔软的心肠。
她往男人那边靠了靠,感受着他传给自己的源源不断的热量。
男人望着女孩细微但是明显的动作,不由得轻笑了一下,然后揽住女孩的腰。
两人都在珍惜这种不被打扰的亲密时光。
——
酒店门口,周恬披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蓝绿披肩,正在等着江贺宁的出现。
昨天晚上在断断续续的信号里,她终于听清楚江贺宁准备在那个荒凉可怕的地方住一夜。
对于周恬来说,只要离开市中心,所有地方都是荒凉的。
旁边陆思文席地而坐,依旧是花衬衫配大裤衩,头上戴着一个不知道哪里买得牛仔帽子,简直就像当地人一样松弛从容。
又不伦不类。
几个女孩结伴经过他身边,都不约而同看向这个有着东亚风情的东方帅哥。
只要人是帅的,披个垃圾袋都好看。
周恬的墨镜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故意往相反方向挪了一下:
不要影响本大小姐的格调好吗?
江贺宁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了这副滑稽的景象。
周恬在门口一边,穿得华丽夸张又不失优雅,脖子却向上高高扬起,像一只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的天鹅。
而陆思文在另一侧直接大剌剌坐在台阶上,几个面孔深邃穿着火辣的外国美女正试图和他攀谈。
陆思文摆摆手,又指了指耳朵,想表示自己听不懂。
但是这个动作在外人看起来却十足十像我听不见不好意思。
几个美女只得失落离开。
好好一帅哥,竟然是个聋子,暴殄天物啊!
看见江贺宁终于完好无损地出现,周恬三步并作两步从门口蹿到她眼前。
然后拉着她上下打量,好像在确认自己最好的朋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江贺宁觉得好笑,看周恬紧张的神情,好像自己不是去做学校安排好的实习项目,而是去荒野求生了。
周恬见她没事,才终于放心下来。
“你不知道我的大小姐,”周恬把头靠在江贺宁肩膀上,无尾熊一样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