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正郁闷着,一阵清脆敲门声打破僵局。腾阳蹦跶着去开门,门外是个憨厚大叔,双手递过来几个餐盒,热气从缝隙里缕缕冒出。腾阳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放光,“嘿,这饭可真干净,荤素搭配得跟艺术品似的。”说着,他咂咂嘴,“本来我还惦记着去校门口尝尝那些小吃呢,什么烤串、铁板烧。水煮菜,煎饼果子,闻着味儿就馋人。”陆潇没搭理他,从柜子旁拿出个特大的保温杯,锃亮的不锈钢外壳在光下闪着冷光。腾阳瞅见,夸张地瞪大眼,“你这是打算牛饮啊?抱着这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沙漠徒步呢。”陆潇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宝吩咐了,一天得喝这么一壶,说是调理身体,我都快成药罐子了。”
陆潇目光转向洛语,似笑非笑地问:“你家这位没这么管着你吧?”腾阳双手一摊,“放心,他就是三天不喝水,我也不念叨。咱呀,不爱操这些有的没的闲心,多累人呐。”正说着,陆潇在餐袋里翻找,突然像挖到宝藏似的,掏出一小瓶可乐,那瓶子小得可怜,只有巴掌大。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拧开瓶盖,抿一小口,脸上瞬间洋溢出满足又幸福的神情,跟中了彩票似的。洛语见状,笑出声来,“又没人抢你的,想喝回头再买呗。”腾阳却在一旁摇摇头,泼冷水道:“未必哦,就这瓶,说不定真是你今年最后一次喝可乐了,珍惜着点儿吧。”陆潇一听,狠狠地点点头,转头对洛语开始倒苦水,“洛洛,你是不知道,心宝管我那叫一个严,这不许那不许的,我都快没点自由咯,可又没办法,谁让他那个脾气你是不知道!凶神恶煞的!”说着,又小啜一口可乐,咂巴着嘴,像是要把这难得的快乐拉长、再拉长。
洛语胳膊肘撑在桌上,歪着头打趣道:“陆潇,心宝管你是严了些,不过凶神恶煞嘛,对外人那才叫冷冰冰的,活脱脱像座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旁人想靠近都得掂量掂量,可对你,从来都是轻言细语,耐心好得没话说呐。”
一旁正扒拉着饭盒吃饭的腾阳,本在有滋有味嚼着菜,听到这话,“噗呲”一声,嘴里的饭菜瞬间喷了出来,溅得饭盒盖子上星星点点。他忙放下碗筷,连忙抽了张纸巾,一边抹嘴一边抢话道:“洛语,你是没见过陆潇哭鼻子的时候,哎哟喂,那场面,我都数不过来。三天哭九次!”
陆潇原本还沉浸在电话那头心宝的“唠叨”里,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又窘又恼,伸手就想去捂腾阳的嘴,“你可别瞎掰扯,哪有那么多次,但是也差不多!”可那胳膊伸到半途,又无力地垂落,自己也憋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洛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伸手揉着眼角,身体前倾,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陆潇,你还藏着这一面呐,真没瞧出来,平日里看你风风光光、大大咧咧的,在感情里倒成了个小哭包啦,快跟我们讲讲,心宝到底咋‘整治’你的呀。”
陆潇挠挠头,把手机往桌上一扣,眼睛往上翻着回忆,“就上次嘛,我忘了喝他给准备的药茶,好家伙,电话里数落了我一个星期!说我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我这心里一委屈,眼泪就不受控制了,还有一回,我偷偷吃了口冰淇淋,被他发现,那架势,像我犯了天大的错,我这嘴硬还顶了几句,结果……数落了我大半个月!”
腾阳在一旁添油加醋,模仿着陆潇抽抽搭搭哭泣的模样,双手捂脸,肩膀抖动,“然后就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都冒出来咯。”那惟妙惟肖的演绎,逗得一旁的洛语笑得直捂肚子,身子前倾,差点从椅子上滑落。
笑闹稍歇,陆潇满脸无奈地吐槽起来:“哼,你弟弟那德行!可千万不能惹,一旦招惹了,就跟老母猪咬人似的,一旦咬上不带撒嘴的!”说着,他站起身,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比划着那股子“狠劲”,“而且极其记仇呐,芝麻大点事儿,能念叨上至少一个星期,有时候一个月都过不去,还不算完事儿呢,脑瓜里就像装了个‘复读机’,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
洛语听着,眼睛瞪得溜圆,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嘴巴微张,半晌才磕磕绊绊挤出一句:“这是我认识的心宝吗?”在他印象里,心宝对陆潇总是温温柔柔,举止优雅,像春日里微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说话虽然对别人冷漠,但对陆潇永远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腾阳重重地点点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响,“还真是他!你瞧他对外人,还有我们这些哥哥,那交流方式简单干脆,跟人打交道,最多三五句话,撑死了也就十几句话,速战速决,跟个冷面判官似的,事儿说完就完,绝不拖泥带水。”说着,他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模仿起心宝对外人冷淡的模样,板着脸,吐出几个字,“就这样,结束。”可转瞬,他又满脸疑惑地摊开手,“但对着陆潇,好家伙,那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唠唠叨叨没个完,咱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感情这差别对待,太明显咯。”
洛语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说不定啊,这就是爱情里的‘独家待遇’,在陆潇面前,心宝才会展露他这爱操心、爱念叨的一面,把所有细腻心思都翻出来喽。”正说着,陆潇打开那巨大保温杯翻出来一杯药茶无奈的喝着。“你俩就编排吧!小心烂舌头!”腾阳和洛语对视一眼,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在宿舍里回荡,震得墙角那盆绿植的叶子都簌簌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