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烟雾在寂静的宗祠里缓缓散开,像是一层薄纱,暂时笼罩住他内心的烦忧。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那股熟悉的檀香,从黑暗深处逐渐传来。腾阳警觉地转过头,目光在黑暗中搜寻,待看清是老太太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地将还在燃烧的烟紧紧攥在手心,那烟头的热度如同一把尖锐的针,瞬间刺进他的掌心,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只是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恭敬地站在原地。
腾阳微微低头,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强忍着掌心的疼痛,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恭敬与紧张:“奶奶,您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宗祠凉,您小心身体。”
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走近,在那古旧而庄重的厅堂之中,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在腾阳身上打量,眼神犀利:“阳儿,关于家主位置人选之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腾阳微微垂首,脸上神色平静,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我觉得都可以。大哥人不错,他行事稳重,经验也颇为丰富,由他来担任家主之位,挺合适的。”
老太太微微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拐杖轻轻在地上点了点,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你呢?你就置身事外?”
腾阳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他抬起头,直视老太太的眼睛,语速虽缓但语气决然:“奶奶,我不干,也不当更不会争。”说话间,他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低着头。“我深知家主之位责任重大,但我志不在此。也难堪大任,我实在不想涉足。”
老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不悦,她凝视着腾阳仿若能穿透人心。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威严:“阳儿,这次回来真得是像外面他们说的那样?还是另有隐情?”
腾阳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奶奶,苏瑶她……有孩子了。”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老太太反应的担忧,又有对现状的无奈与迷茫。
老太太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掀起波澜,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手中紧握着的拐杖也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你说什么?苏瑶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老太太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恼怒,她紧紧盯着腾阳,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腾阳眉头紧锁,眼神中交织着迷茫与痛苦,缓缓对老太太诉说着:“苏瑶说她有孩子。可我当年一点也不知情,她当年那般对不起我,到现在我也仍不确定这孩子是否真的存在。”
老太太神色一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腾阳,质问道:“你没去查吗?”她的声音虽不高亢,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如洪钟大吕,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腾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沮丧地回答:“查了,可毫无消息。如今苏瑶在监狱,监狱传来话说,要是想知道孩子在哪,就去见她。可我去了,她说让我先把她保释出来,再娶了她!”
老太太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问道:“阳儿,如果真的有呢?”她的语气稍有缓和,但依然紧紧盯着腾阳,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腾阳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瞬间燃起一丝决然,他挺直了腰杆,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会娶!会把孩子接回来。”话语掷地有声,仿佛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立下了庄重的誓言,他的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担当。
老太太坐在那张历经岁月打磨的太师椅上,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赞许,声音洪亮而坚定地说道:“这才是我腾家的儿郎!有担当,有气魄。”话锋一转,她的眼神里又掠过一丝忧虑,“可孩子,如果是假的,你可就被坑苦了。”
腾阳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着决然,他的身躯如同一道紧绷的弓弦,下一秒,双膝猛地发力,重重地跪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整个厅堂都随之微微震颤。他抬头望向老太太,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只给了我一个星期考虑时间,我决定回去把她娶回去!”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却依旧强硬,“但我不会把她带到老宅,带到您这里。”
老太太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镌刻的痕迹,她凝视着跪在地上的腾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孙子这一决定的意外,有对他这份果敢的欣慰,也有对未来变数的隐忧。片刻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在寂静的空间里悠悠回荡,随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沉稳:“决定了就去吧。”
腾阳的嘴唇微微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您把我逐出腾家吧。”话音落下,他的头便如沉重的铅块般迅速低垂,双眼死死盯着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老太太原本端坐在太师椅上,雍容威严的面容瞬间被怒色笼罩,双眼圆睁,嘴巴微张,正欲破口大骂。然而,就在那即将出口的呵斥悬于嘴边之时,她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思绪,表情猛地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疑惑、有思索,随后那愤怒渐渐褪去,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似是对腾阳请求的默许,又似是对某种隐秘心思的回应。
腾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决然,“孙儿给您磕头了!”言罢,他的身躯猛地向前倾伏,额头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向着地面重重砸去。随着那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的额头瞬间泛起一片红肿,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他却仿若未觉疼痛,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久久未曾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