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叫我去?我才不去嘞!肥婆说了,咱再瞎闹就让恶霸把咱捆山上喂狼去... ...我,我可不敢!”
“诶呀,”好兄弟瞅着段虎骑着的那辆锃亮的二八大杠,急得不行,“你瞅恶霸多阔啊,他竟然骑二八大杠接媳妇儿!”
“咱好歹也努努力——”
这话刚说完,骑着车的段虎就蓦地想起啥来。
是孙巧云,让他在路上瞅着娃的话记得要扔红包儿,最好要瞅着那壮实的、体格子好的扔。
说这样比较吉利,媳妇儿容易早点有娃,而且身体健康强壮。
段虎听着那帮熊娃子呜哩哇啦不知道在说啥,还吸溜着鼻涕的样子,满脸烦躁。
可老妈的话又不能不听。
于是,他便连停也不停、看也不看,
只一掏兜拿出老大一沓子的红包儿,猛地一扔——
“唉呀我滴老天奶啊!”一位婶子头一个儿冲了出去,“甭看段虎不讲文明,但出手是真阔绰啊!”
“诶呀!”熊娃子们也狂叫着一窝蜂地跑去捡红包,“快点快点,那帮老婶子们可比咱手快!”
“快捡呐,捡完咱去食杂店买零嘴儿吃!”
“... ...”
“... ...”
再后来,季春花就啥都听不到了。
她看着两侧冬日枯槁的树杈,看着汪汪狂吠的野狗,突然觉得很神奇。
这明明是一条她已经快走透了的、走烂了的路。
咋会突然感觉... ...像是一条新的路呢。
一条很新很新的,让人充满了雀跃和期待的路。
除了新郎和新娘,其他人大多是走路过去。
条件稍微好些的人家会自备板车。
可季家这些年... ...尽管季大强拼死拼活地干,也还是没能攒下仨瓜俩枣儿。
这自是因为季阳那个混账又不争气的东西,没事儿就去许丽那偷摸拿钱走。
许丽则也对儿子溺爱成性,帮忙瞒着。
每次季大强回来的时候,她都特地备上特别丰盛的伙食,所以季大强也瞅不出来。
至于季琴,她当然也不会说。
毕竟她妈和她哥再咋都不会去降低她的生活品质,所以季琴自是不会多嘴,干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事。
不过眼下,季琴走到脚底板生疼,忍不住停下好几回后,终于忍不住了。
她满怀不悦道:“妈,您天天连个家里的开支收入也不计算,整的咱家一点都不富裕。”
“您说这么个大日子,作为我姐的娘家人,咱却连个板车都没!”
“还得这么着随大流儿走过去... ...您不觉得特丢人吗?”
许丽一听这个就不说话了。
她知道季琴是在埋怨她对季阳的纵容。
许丽这么笨尚且都听明白了,那就更甭提季阳了。
季阳有些不乐意,哼了一声,“谁丢人?”
“我丢人还是你丢人?”
他语气像是开玩笑似的轻浮随便,抠抠耳朵道:“搁我看,是你丢人,而且你这丢人还跟有没有板车没关系~”
“诶哟你说说啊琴琴,就冲你这盘亮条顺的劲,还能叫季春花那肥婆在你前头嫁嘞!”
“咱家也就这意思了,穷不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季阳满不在乎地说:“你要嫌吃苦丢人,就也抓紧嫁个有钱的... ...对,一会儿看看余光去不去段家摆的大席。”
“做哥哥的好心提醒你一句嗷,就算再优秀的人也需要机遇,你要是放过了... ...下次碰着可就不定是啥时候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