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仰头,深吸一口呛人的灰尘。
呼出哈气道,“别看我嘴贱,说啥嫌冷起不来炕。”
“但要不是有段工头儿,现在别说是炕了,估摸着我都得睡桥洞子去喽!”
这位小同志听得眼珠子都瞪大了。
好么家伙,这不开玩笑了么。
咋能把那满身煞气的段工头儿说的跟大善人似的呢,肯定是唬他的!
“去去去,甭弄这儿磨洋工了。”老沈看他一脸懵,觉得没必要再多说。
毕竟这些临时工才跟段虎处了几天啊,咋能看得明白他到底是个啥人呢。
老沈提腿照着小同志屁股上就给了一脚:“抓紧动起来,没看你叔儿我都挨怼了么!”
小同志疼得捂着屁股蛋儿搓了两下,龇牙咧嘴更为不解地瞅着老沈,
心话儿:
真是神经病,干完这几天可不能再来了。
不光工头儿凶悍到要命,底下干活儿的这些脑子也都不正常。
下午的工作总算是开始了,有了老沈开刀儿没有人再敢瞎哔哔。
怎料没过多会儿,就有个带着帽子的青年呼哧带喘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这人是李守财,是工地儿上唯一一个跟段虎同村儿的。
也是唯一一个比段虎岁数小的,将将二十出头儿。
不过,他和这些常年跟着段虎的长工们一样,也因为犯错误进去过。
而且他还就是跟段虎一块儿进去的。
至于当年真相到底如何,李守财好几次都想说。
却都被段虎拦下了。
“虎子哥!虎子哥!”李守财与段虎认识的年头儿最久远。
已经习惯如此称呼他。
他跟旁人不同,天生长的就白,而且还瘦。
这帮叔儿们平时总拿他开涮,管他叫白斩鸡。
可虽是这么叫,李守财力气却一点儿都不小。
而且干活儿还麻利。
老沈就是最爱逗李守财的那个,一见他来就乐,“诶呦,这么黏糊你虎子哥啊。”
“咋地,中午也跟人屁股后面儿回村儿吃饭去嘞?”
“诶呀,我那是因为我姥儿闪腰了,这两天起不来炕——”
说一半儿呢,李守财便摆摆手,“去去去,我不跟你说那个。”
“虎子哥,你过来... ...”李守财朝段虎挤了挤眼儿,一副要说悄悄话似的表情。
段虎眉头一拧,叼着烟起身过去了,“干哈?”
“眼皮子抽筋儿了?”
“诶呀不是,”李守财努力想跟段虎勾肩搭背,但掂着脚才能够着他肩膀头儿,而且还老宽老厚的,费劲。
他啧了一声,为了掩饰尴尬直接顺着力道拿胳膊肘儿捅了段虎一下。
“门口儿来了个老漂亮的女同志啦~~”
李守财嘿嘿一笑,“你猜是谁啊虎子哥。”
段虎黑着脸,面无表情,“你挤尿儿呢,一嘀嗒一嘀嗒的?”
他烦得不行,作势就要转身,“不说我走了。”
“爱谁谁,当这是哪儿呢?一会儿磕着碰着躺地上找我讹钱咋整。”
“诶呀不是,是你小姨子呀!”李守财赶紧抓住段虎褂子袖口儿,但这末尾的小姨子仨字儿却明显透着几分暧昧。
“屁琴?”段虎也没细想,话就溜出口了。
李守财一愣,“虎子哥咱俩说的是一个人吗。哪儿有闺女家起名儿带屁字儿的?”
“肥婆她妹?”段虎扭脸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