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完佛,孙太后拉着吴贤妃的手,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两句,寻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去。
吴贤妃起身恭送,一直到景阳宫门外。
孙太后突然来了句,“郕王去哪了?怎么礼完佛便不见了他身影?”
吴贤妃身形一顿,出于女人的直觉,孙太后对钰儿的关切稍过了些。
登时便勾起了一段陈年往事。当年便和她抢先帝爷,如今难不成还要跟她抢儿子不成?
犹豫再三,迫于皇太后的威严,吴贤妃还是如实回道:“殿下可能在后院练拳。”
“练拳?”孙太后一听便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殿下竟还会拳法?”
吴贤妃解释道:“平日里殿下来景阳宫请安,都会陪臣妾礼佛一个时辰。随后便在景阳宫打拳一个时辰。若是太后不嫌钰儿拳法丑陋,可去后院一观。”
就是要丑陋,哀家才可以笑话他。
孙太后娇笑一声,心中好奇之心如猫爪挠心,道:“那哀家倒要欣赏一二了。”
话说在前头,是吴贤妃你求着哀家留下来看郕王练拳,可不是哀家想看郕王练拳。
在吴贤妃的带领下,孙太后携宫女双喜,太监兴安来到景阳宫的后花园。
花园不大,麻雀之地,论规模远不及慈宁宫边的御花园,但五脏俱全,有松有柏,海棠秋菊,便是秋寒时节,亦是花团锦簇,想来吴贤妃平日里没少打理。
侧边有一歇脚凉亭,吴贤妃和孙太后便落座此处,石桌之上放着一壶浓茶,还有几枚看起像面团的褐色糕点。
糕香浓郁,带着丝丝蜂蜜甜香,一下子便吸引了孙太后。
“这是何物?”孙太后指了指盘中奇异糕点。
吴贤妃:“回太后的话,此物钰儿称之为鸡蛋糕。是他从古籍里学来的一种糕点,用鸡蛋、面粉、蜂蜜所制,教予臣妾贴身宫女,当个解馋点心吃。太后若是不嫌弃,可取一枚尝个新鲜。”
哼!哀家一国之圣母,什么精致糕点没吃过,需馋你这景阳宫的零食点心?
要怪就怪这鸡蛋糕太香,女人的馋瘾上来,可管不住手,三根皙白玉柱拈起一只褐色面团,贝齿轻咬,这糕点入口即化,松香甜软,口齿留香,舌下生津,润化口中之酥,黏附口腔,以舌尖清扫,俞显甜香。
这……这……这真是那莽夫做的糕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女人本就嗜甜,孙太后尤其盛之,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凉亭外,松柏下,一男子身着五爪衮龙袍,盘膝而坐冥想,进入物我两忘后。
缓缓起身,拉开一个拳架。
孙太后手拈着鸡蛋糕,旁边是一杯漱口的浓茶,一口鸡蛋糕一口茶,相得益彰,不然润糕点的口水都有些不太够了。
眼前是男人由缓到疾的拳法。
孙太后久处深宫,不习武艺,亦未经军旅,看不出朱祁钰拳法的门道。
只觉得两个字——好看。
不是拳法好看,而是男人打拳好看。
身躯如岳,眉眼如山,神武俊勇,大明无出其右者。
郕王出拳,有如史书霸王扛鼎的具象化,一见郕王,才知史书中万夫不当之勇,勇冠三军之将,是何等雄姿英发。
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庭中参天松柏为之微渺。
殿下,是在取悦哀家吗?
原来君王赏舞是如此赏心悦目。
一时间,孙太后也有些看入迷了。
直到朱祁钰打完一套形意拳,收功吐气调息时,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了凉亭中的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