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金英惊得瞠目结舌,疾呼出声。
那负责起居注的小黄门登时一个腿软,跪倒在朱祁钰脚下,磕头求饶道:“殿下,奴婢,奴婢不敢……”
呵!胡濙、王直敢如实记载,到金英就不敢了是吧?
朱祁钰一脚将那小黄门踹翻在地,阴鸷笑骂道:“只识宫中老祖,不识天家威严?小人,畏威而不怀德。想来这些年天家待尔等太过良善了,忘了太祖太宗时之刚威。”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管是百官还是阉宦都跪了下来,口呼“不敢”。
提督太监金英更是膝行爬走至朱祁钰身前,口吻其鞋面,痛哭流涕道:“殿下,奴婢一腔忠心,日月可鉴。万万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朱祁钰温和一笑,宽慰道:“金大垱之忠,孤自然看在眼里。金大垱的心是好的,只是底下的狗奴才学坏了罢了。”
话虽说的漂亮,但朱祁钰却是拿起了散落在地的起居注,亲手将刚才的言语记载其上。
啪!合上起居注,朱祁钰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
和颜悦色道:“方才在慈宁宫,太后教了孤两个字。一曰仁,二曰恕。孤心与太后齐。然孤虽掌监国之职,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
狂徒,你僭越的还少吗?你刚还背太后。
“故只能如实记载。待圣上回京。是非对错,皇兄自有公断。”
这几行如实记载,等同于阎王手中的生死簿,堡宗何时归来,何时便是他们死期。
这事,不管是胡濙王直还是金英都看的门清。
若想活下去,唯有一计。
众人心中各有自己的思量。
唯有日月争光于石灰,站出一步,陈言道:“殿下,臣以为起居注如此记录有春秋笔法的嫌隙。若要记载,还请将臣以及各位同僚都记录在内,臣刚才亦没有劝阻。”
好你个于廷益,茅坑里打灯笼——找死是吧。你想死,你问问你旁边的陈循,王文等愿不愿意登榜。
朱祁钰看于廷益,如同孙太后看朱祁钰。
恨的想跳起来赏他一耳光。
眉目不抬,径直往嘴里塞了颗青枣,囫囵骂道:“有你屁事。”
呃……于谦瞬间哑语。
殿下怎可在朝堂之上出此粗鄙之言,而且无独有偶,两次三番了,就只针对我。
然而朱祁钰对于谦的态度落在胡濙、王直眼中,洞若观火,殿下哪是骂于谦,那是把这死心眼的于尚书于廷益护的死死的。
瞬间计上心来,想要揭过今日之事,还得从于谦身上下手。
挨了一声骂的于谦有些郁郁。还要开口,被旁边的好友陈循猛拽衣角。
于兄,我认作你父,还请别代表百官了。
“卢忠,成敬。”朱祁钰骂完于谦,又唤来自己两个心腹。
二人跪地听令。
“领本王金印,彻查王振一党弄权辱国之罪,查抄王振家产,拘其三族入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定罪后,以本交由本王。”
打了群臣这么多大棒,也该给他们一颗甜枣尝尝甜头了。
果不其然,朱祁钰政令一下,底下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地,口呼“殿下英明。”
所以,孤还是配不上一个“圣”字吗?